此刻,张道之和赵长歌二人,听到了阿椿的话,不由心中一动,便走到了赵长青的床前。
只见此时的赵长青,已经很是消瘦了,双眼也凹陷了下去,脸上满是褶皱,更是满头的白发。
张道之端详了片刻,掐指一算,顿时叹了一口气,道:“阳寿已尽,就算是贫道,也束手无策了。”
赵长歌闻言,心中不免生出了一股悲痛之意。
赵长青毕竟是她的兄长,如今赵长青已经到了弥留之际,随时可能就此溘然长逝,自然心中有些不舍。
这么多年来的兄妹之情,并不是说割舍就能够割舍的。
就在这时,门外进来了两道人影,正是皇后曌姬与皇太子赵无极。
赵无极这些年来,并不是一直在京城中修行,也会出去历练,听闻父皇病危,这才赶了回来。
“父皇!”
赵无极心中悲痛,快步跑到了床前,不禁焦急的呼唤了起来。
曌姬毕竟是皇后,不会在外人面前,失了礼数,缓步走到赵无极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叹了一口气,道:“人之生死,乃是常事,无极不要太过伤心了,日后这大周朝上下的国事,还需要你来主持!”
赵无极此刻已经是泪流满面,听了曌姬的话,当下也只是点了点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母后,无极明白了。”
曌姬叹道:“你明白就好。”
赵无极跟随李不悔修行了这么多年,早已脱胎换骨,不是俗人,对于生死之事,本就看得有些淡了。
何况他也知道,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并不是永生,也有陨落的一日。
赵无极回过神来之后,这才看见了张道之,赵长歌,阿椿,葛仲等人,当下急忙施了一礼,道:“弟子赵无极,见过真人师伯!真人师兄,葛师兄!”
李不悔乃是张道之和赵长歌的师妹,是同一辈分的,赵无极作为李不悔的弟子,便是晚辈,又与阿椿,葛仲一样,是如今龙虎山的二代弟子。
赵无极见礼之后,便又看向了张道之,心有不甘的问道:“真人师伯,我父皇当真不能救了吗?”
张道之摇了摇头,叹道:“不能,就算是贫道去了地府,将其魂魄带了出来,他的肉身也已经没有了生机,想要复活,几乎不可能,何况魂魄没有了肉身为载体,若不入轮回,也早晚会消散,再者,你也明白,天道法则限制,为帝者不得长生,即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不能改变这条铁律!”
听得这话,赵无极的神色之间,露出了失望之色,不过转瞬即逝。
当下,赵无极也没有多问,只是静静地退到了一旁,双眼睑满是黯然失色。
曌姬也同样如此,她当年乃是一个妖狐,为赵长青所救,这才嫁给了赵长青,为当今皇后。
不仅如此,当年张道之第一次下山,赵长青便借皇道龙气,将曌姬一身的妖力洗涤了个干净,如今曌姬已经不是妖了,只是人族,也没有了妖族那样动则活数百上千年的寿命。
这么多年过去,曌姬也已经老了,不再是那个倾国倾城的皇后,满头白发,虽然不似赵长青这般,即将走到生命的终点,却坚持不了多少年了。
对于这些,如今的张道之,自然能够看得出来,只不过并没有点明而已。
不多时,宰执王荆文,枢密使狄臣等几位朝中的老臣,都被请入了宫中,到了这座大殿内,商议后事。
毕竟赵长青的任何情况,都将影响整个大周朝上下,自是非同小可,不能轻视。
忽然,那病床上的赵长青,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苏醒,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终究还是没有成功。
曌姬,赵无极,赵长歌,张道之等人,急忙上前查探。
赵长青扫视了一眼众人,当看到张道之时,不由来了精神,气若游丝的道:“恭喜老天师,被天庭册封为勾陈帝君!”
张道之点了点头,应道:“你还是留些力气,好生休息吧。”
赵长青作为一国之主,自然早就知晓了此事。
赵长青闻言,只是摇了摇头,虚弱的说道:“老天师,朕自己知道我自己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即将不久于人世,这些年,朕虽然做这个皇帝,有些憋屈,但也很是满意,毕竟这些年,大周朝上下,在朕和群臣的治理下,不说人人安居乐业,但也差不多了,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乱子,也算是有一点微末的成就,朕收复了燕云十六州,又收了西域,北元和吐蕃,都俯首称臣,只不过这便是老天师的功劳了,朕不敢居功……”
说到这儿,赵长青一口气没有喘上来,不由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一旁的宫女太监,急忙上去将赵长青扶起,轻拍他的后背和轻抚着胸口。
赵长青喘了一口气,气息这才稳住了,便开口接着说道:“老天师,我们也合作了这么多年了,朕知道,老天师不是一个被规则所束缚的人,但是朕还想要最后求看老天师一件事,无极是个可造之材,才能在朕之上,朕去了以后,还望老天师费心,多照看一二,他若是做的有什么不对之处,老天师尽管责罚便是,不用顾及他的面子。”
众人闻言,立时都明白,赵长青这是在说遗言了。
曌姬和赵无极母子俩,此刻更是泪如雨下,并没有大哭大喊,因为他们知道,接下来赵长青的话,将会很重要,而且也明白赵长青坚持不了多久了,自然更不敢打断。
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张道之沉默片刻,便说道:“陛下放心,贫道别无所能,不过此事贫道应了。”
赵长青听到张道之这么说,顿时放心了不少,道:“多谢老天师了。”
张道之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只听赵长青又将王荆文和狄臣唤来身前来,嘱咐道:“王相公,狄相,还望你们二位,以大周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为重,尽心辅佐太子,朕给你们监国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