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海的话字字诛心。
他没有像村民们那样破口大骂,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狠狠地捅在白秀莲的心窝子上。
白秀莲被他说得,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最后变得惨白如纸。
她张着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林长海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面前,她那点可怜的演技和狡辩,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还有你!”林长海的目光,又转向了挡在白秀莲面前的林文斌。
“读了几年书,就以为自己是文化人了?
就以为自己可以不把我们这些泥腿子放在眼里了?”
“我告诉你!书是让你明事理,辨是非的!
不是让你学了一肚子坏水,回来坑害乡亲的!”
“你娘做出这种事,你不但不劝阻,还跟着她一起为虎作伥!
你读的那些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林文斌被林长海这番话,骂得是狗血淋头,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想反驳却又不敢。
在村里,他谁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但唯独不敢跟林长海顶嘴。
这位老人不光是辈分高,他手里那根拐杖是真的会打人的!
关键你还不能跟这个老人计较。
“长海叔我我没有”他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你没有什么?”林长海冷哼一声,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
你不就是觉得,陈凡抢了你的风头,让你这个所谓的高中生,在村里没了面子吗?”
“我告诉你,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
你但凡有点出息,凭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地干出一番事业来,我们全村人都敬你!
可你呢?你只会躲在你娘的身后,靠着她用不光彩的手段换来的钱,过着游手好闲的日子!
你有什么脸,在这里跟我谈面子?”
林长海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林文斌的脸上。
把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和骄傲,给彻底打得粉碎。
他瘫坐在地上抱着头,感觉自己的人生在这一刻彻底完了。
解决了白秀莲母子,林长海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陈凡身上。
他看着这个眼神沉静,身上却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狠戾的年轻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有欣赏,有赞许,也有担忧。
“凡子。”他缓缓开口。
“长海叔公。”陈凡恭敬地应了一声。
“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林长海看着他问道。
陈凡没有立刻回答。
林长海这是在考他。
他看了一眼草台上,那个已经吓得快要尿裤子的王虎,
又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白秀莲母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缓缓地走到草台前,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村民。
原本嘈杂的工地,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他,等着他这个最大的受害者,来做最后的宣判。
“各位父老乡亲。”陈凡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知道大家现在都很生气,都想替我出这口恶气。”
“但是,我们是法治社会,凡事都要讲个王法。”
陈凡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陈凡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连林长海都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王虎,他虽然有错,但他罪不至死。
他之所以会做出这种事,也是受人蒙蔽,被人当枪使了。”
陈凡的目光落在了王虎的身上。
王虎听到这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拼命地冲着陈凡点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至于白秀莲和林文斌”
陈凡的目光又缓缓地移到了那对母子的身上,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
“他们一个是主谋,一个是帮凶!
他们不光是想毁了我的房子,他们是想毁了我们全家!其心可诛!”
“对于这种人,光是打一顿骂一顿,太便宜他们了!”
“我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陈凡说到这里猛地转过身,对着站在一旁早就六神无主的村长陈国栋,大声说道:“村长!”
“哎!哎!在呢!”陈国栋赶紧应了一声。
“我要求立刻把王虎、白秀莲、林文斌这三个人,全都送到镇上的派出所去!”
“我要报案!”
“我要告他们,蓄意破坏他人财物!
我要告他们故意伤害!我要让他们去吃牢饭!”
报案?送派出所?
陈凡的话,让村民们都惊呆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陈凡竟然会做得这么绝!
在这个年代的农村,邻里之间就算有什么矛盾,一般也都是村里自己解决。
要么是找村长调解,要么是找族里的长辈出来说和。
像这种动不动就要报案,要把人送到派出所去的,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要是真把人给送进去了,那可是要留案底的!
这辈子都毁了!
“凡子,你你可得想清楚啊!”
一个跟白秀莲家沾点亲戚关系的老婆婆,忍不住开口劝道,
“秀莲她一个寡妇,拉扯两个孩子也不容易。
她就是一时糊涂,犯了错。
你把她送到派出所去,那她这辈子可就真的完了!
她那两个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啊?文斌倒是没事,但小虎还是个孩子啊!”
“是啊凡子,得饶人处且饶人。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必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吧?”
几个心软的妇人也跟着在旁边帮腔。
她们虽然也讨厌白秀莲,但一想到她还有个没成年的孩子,心里就有些不落忍。
瘫坐在地上的白秀莲,听到这话也像是看到了希望。
她立刻又挤出几滴眼泪,开始发挥她的特长。
“各位大姐,婶子,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
她抱着那个老婆婆的腿,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就是一时鬼迷了心窍,被猪油蒙了心,才干出这种糊涂事啊!”
“我求求你们,求求凡子,让他饶了我这一次吧!
我给他磕头了!我给他当牛做马都行!”
“我要是真被送进去了,我们家文斌和小虎,他们可怎么办啊!
小虎还那么小,他不能没有妈啊!”
她哭得肝肠寸断,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就连刚才还对她喊打喊杀的一些村民,此刻都有些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