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王建军?谁是陈大海?谁是白秀莲?谁是林文斌?”
所长那洪亮而又威严的声音,在小小的抢救室里回荡。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从四人惊慌失措的脸上一一扫过。
“我我就是王建军”
王建军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举着手,脸色惨白,声音都在发抖。
“警警察同志,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所长冷笑一声,
“有人举报,你们合伙诈骗,非法行医!
现在请你们跟我们回所里,协助调查!”
“什么?诈骗?非法行医?”
王建军听到这话,腿一软差点没瘫在地上。
“不!不是的!警察同志!这是个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白秀莲也反应了过来,她尖叫着,扑了上去想要解释。
“我们没有诈骗!这是我们家的家事!
是他!是他陈凡血口喷人!
是他不想给他爹治病,所以才故意诬陷我们的!”
她指着陈凡,状若疯癫地嘶吼着。
“家事?”
所长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旁边那个“病得快要死了”,
此刻却生龙活虎地站着的陈大海,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把医院的诊断证明,和收费单据,都拿出来!”
所长对着身后的一个年轻警察命令道。
“是!”
年轻警察立刻上前,从王建军口袋里,一把夺过了那张伪造的诊断证明。
所长接过来,只扫了一眼,就冷笑了起来。
“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不稳定型心绞痛?”
他将那张纸,在王建军的面前晃了晃。
“王主任,你可真是个神医啊!
连心电图都不做,光靠听诊器听一听,就能诊断出这么复杂的病来?”
“我”王建军的冷汗,瞬间就湿透了后背。
“还有这五百块钱的治疗费,你倒是给我说说,这钱都准备用在什么地方啊?”
“警察同志,我我冤枉啊!”
王建军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冤枉?”所长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他转过身,指着还在那里撒泼的白秀莲,和已经吓傻了的林文斌和陈大海。
“把他们,全都给我带走!”
“是!”
两个警察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白秀莲的胳膊。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法!”
白秀莲疯狂地挣扎着,尖叫着。
“犯了什么法?到了派出所,你自然就知道了!”
另外两个警察,也走向了林文斌和陈大海。
林文斌这个自诩为“文化人”的家伙,在真正的国家暴力机关面前,早就吓得腿都软了。
他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就那么任由警察,给他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只有陈大海,还在那里负隅顽抗。
“你们不能抓我!我是病人!我是快要死的人了!”
他捂着胸口,又想故技重施。
然而,这次却没人再相信他的表演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警察,看着他那副拙劣的演技,不屑地撇了撇嘴。
“病人?我看你壮得跟头牛似的!走!”
说着,他便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抓陈大海的胳膊。
陈大海被逼急了,竟然还想反抗。
“别动我!我我心脏病要犯了!”
“犯了?正好!”那警察冷笑一声。
“我们开车亲自送你过去县医院,给你好好地做个全身检查!”
一听到“县医院”和“陈主任”这几个字,陈大海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脸上痛苦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
当陈大海、白秀莲、林文斌和王建军四个人,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被警察从卫生院里押出来的时候。
整个卫生院,连同外面闻讯赶来看热闹的村民,全都沸腾了!
“我的天!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动上警察了?”
“刚才不还说陈大海快不行了吗?怎么这会儿看着,比我还精神呢?”
“骗子!他们都是骗子!合起伙来骗人的!”
“我就说嘛!陈凡那孩子,看起来就不像是那种不孝顺的人!
原来是被这帮黑心烂肝的给冤枉了!”
“这白秀莲也太不是东西了!
为了骗钱,连这种下三烂的招数都使得出来!”
“还有那个林文斌!读了几天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竟然帮着他妈算计人!”
一时间,舆论的风向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惊天大逆转!
刚才还在同情陈大海,指责陈凡的那些村民们,此刻都像是换了一副嘴脸。
他们对着被押上警车的陈大海四人,指指点点破口大骂。
那唾沫星子,几乎要将他们给淹没。
陈大海被手铐铐着,低着头,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
他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脸面”二字。
可今天,他感觉自己的脸,已经被人给彻底地撕了下来,扔在地上,
还被上千只脚,给来来回回地踩了无数遍!
他完了!
他这辈子,都别想再在红旗渔村抬起头来了!
白秀莲也是披头散发,状若疯癫。
她还在不甘心地嘶吼着,咒骂着。
“陈凡!你这个小畜生!你不得好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然而,她的咒骂在周围村民们的唾骂声中,显得是苍白无力。
林文斌则是彻底地蔫了。
他被两个警察架着,双腿发软,几乎是被人拖着走的。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自己的人生彻底完了。
诈骗,诬告,这罪名要是坐实了,他这辈子都别想再进城,娶城里媳妇了。
他甚至可能会因此而坐牢!
一想到那冰冷的铁窗,林文斌的身体就忍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而那个“神医”王建军,更是面如死灰。
他知道,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他的医生执照会被吊销,他会被开除公职,他甚至会因为医疗欺诈和诈骗,而被判刑。
他这辈子都毁了。
警车呼啸着载着这四个罪有应得的家伙,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而陈凡则在所有村民,那充满了敬畏,愧疚和钦佩的复杂目光中,平静地走出了卫生院。
“凡子,对不住啊!是我们错怪你了!”
“是啊,凡子!
我们都是些粗人,没脑子,被那婆娘给蒙骗了!”
“凡子,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村长陈国栋,带着几个村干部第一个迎了上来,满脸愧色地对陈凡道歉。
“村长,您言重了。”陈凡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不知者不罪。我不会怪大家的。”
他越是这样说,陈国栋和那些村民们,心里就越是愧疚。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虽然年轻,但却沉稳得可怕的年轻人,心里都生出了一股由衷的敬畏。
这小子太厉害了!
不仅有本事挣大钱,这心机,这手腕,更是远超常人!
面对全村人的误解和指责,他竟然能沉得住气,不急不躁,将计就计地引蛇出洞。
最后再借用国家的力量,一招制敌,将所有的对手都给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这哪里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能做出来的事?
这分明就是一个活了几十年的老狐狸,才有的心计和城府!
从今天起再也没有人敢把陈凡,当成一个普通的渔家少年来看待了。
在所有人的心里,他已经成了一个绝对不能招惹的存在!
一场精心策划的闹剧,就这么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陈大海,白秀莲,林文斌,王建军四人,被带到派出所后,
面对警察的审问,心理防线很快就崩溃了。
他们将自己的犯罪事实,一五一十地全都交代了。
事情的性质,也很快就被定了下来。
王建军涉嫌诈骗,非法行医,伪造公文印章等多项罪名,被直接刑事拘留,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白秀莲和林文斌,涉嫌共同诈骗和诬告陷害,也被拘留了。
不过因为涉案金额没有到手,而且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再加上白秀莲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儿子需要抚养,估计关上十天半个月,罚点钱,也就会被放出来了。
至于陈大海
他的情况就比较特殊了。
他虽然也参与了诈骗,但从法律上讲,他跟陈凡是父子关系。
这属于是家庭内部矛盾。
而且,他也是被白秀莲和林文斌给教唆的。
再加上陈凡这个“受害者”,也主动向派出所的所长表示,希望能够对他从宽处理。
毕竟他再不是东西,也是自己的亲爹。
陈凡可以不认他,但不能真的把他送进监狱。
所以,最后派出所的处理结果是,对陈大海进行严厉的批评教育,并且罚款五十块钱。
当然陈凡也对白秀莲和林文斌表示了谅解,不是陈凡心软,
而是如果他要是不表示谅解,会有不少愚蠢又“善良”的村民认为男主冷血,从而到处传播陈凡的坏话。
陈凡可以不在意,但自己的母亲和妻子却会非常在意。
准确来说,不管是哪个年代的人都是非常在意脸面的。
只有陈凡因为死过一次,所以完全不在意,但他却不能让自己的家人受到舆论的伤害。
当陈大海耷拉着脑袋,从派出所里走出来的时候。
迎接他的不是白秀莲那“温柔”的怀抱,而是全村人鄙夷和嘲笑的目光。
“哎哟,这不是我们村的‘大善人’陈大海吗?
怎么从派出所里出来了?”
“听说是装病骗自己儿子的钱,结果被警察给抓了?”
“啧啧啧,真是丢人现眼啊!
为了个寡妇,连自己的脸都不要了!”
“活该!这种人就该抓去坐牢!”
陈大海听着周围那些刺耳的议论声,只觉得自己的脸像是被人用鞭子,狠狠地抽打着。
他想发火想骂人。
可他一抬头看到那些村民们脸上,那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讽,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