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名单上的人,以及那些看着自己眼前猩红数字的人,则完全陷入了恐慌。
更可怕的是,他们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锁定感萦绕周身,仿佛无论逃到哪里,都无法摆脱那高悬于天际的“神之眼”。
距离江辰发出通谍仅仅过去两个小时,第一批罪人已经承受不住压力,选择了自首。
海城公安局门口排起了长队——不是市民来报案,而是罪犯来自首。
一个中年男人扑通跪在警察面前,痛哭流涕:
“我自首!我贪污了八百万!我还收了贿赂!我都交代!求求你们,不要让神来抓我”
一个打扮时尚的年轻女性颤斗着说:
“我我参与了跨国走私,我还帮人洗钱这是我的所有银行账户,里面有三千万”
警察们面面相觑,他们接到的命令很明确:
接收所有自首者,详细记录罪行,暂时关押。
人们开始审视自己的生活,审视自己的行为。
那些曾经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小恶,此刻在“人间之神”的审判标准下,突然变得无比刺眼。
做完这一切,江辰的身影在神国虚影的中央缓缓浮现,如同端坐于九天之上的神王。
他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冷漠地俯瞰着脚下城市的众生相。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惊慌逃窜的罪人,扫过那些欢呼雀跃的善良者,扫过那些尤豫不决的普通人。
他知道,一日后,海城,乃至整个东国,都将迎来一场真正彻底的净化。
这一次,他要直接清除一个城市的罪恶。
让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明白一个现实——
‘神’的伟力,大到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海城,中心区,金鼎国际大厦顶层。
这里是海城乃至南方数省都有名的销金窟,纸醉金迷的代名词。能踏入这里的,非富即贵。
但此刻,往日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景象早已消失殆尽。
奢华宽阔的宴会厅内,水晶吊灯的光芒在那自天际洒下的圣洁光辉映衬下黯然失色。
数十名海城真正的顶层人物聚集于此,却个个面如死灰,如同等待最终判决的死囚。
他们每个人的眼前,都漂浮着至少是深红、乃至黑红色的罪恶值数字。
低则一二百,高则近千!
那份直接烙印在脑海中的“罪人名单”,他们更是榜上有名,罪行罗列,触目惊心!
“完了……全完了……”
一个脑满肠肥、平时在电视上以慈善家形象示人的地产大亨瘫在真皮沙发里,双目无神,手中价值不菲的雪茄早已熄灭而不自知。
“他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做?!这是侵犯隐私!这是精神攻击!”
“侵犯隐私?”
旁边一个穿着定制西装、气质阴鸷的中年男人惨笑一声,他是某跨国贸易集团的实际控制人,
“王总,醒醒吧!在他眼里,我们和蝼蚁有什么区别?汉城的天宏大厦,蓉城的赵正宏……你比他们如何?他现在是摆明了,要一次性清理干净!”
“一天……只有一天……”
一个打扮精致、风韵犹存的女人神经质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妆容被泪水糊花,
“自首?去那个什么自首点?那不是自投罗网吗?进去还能出来?那些‘代行者’……那些鬼东西……”
她的话引起了更深的恐惧。
关于汉城、蓉城夜晚那些无形鬼魅的传说,早已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悄悄流传,令人毛骨悚然。
“不能自首!自首就是死路一条!魂飞魄散,永世受苦!”
一个头发花白、但眼神依旧锐利的老者猛地一拍桌子,他是海城本地一个老牌家族的掌舵人,树大根深,
“我们还有机会!联系我们在京都的关系!联系我们在海外的人!立刻准备转移!去公海,去没有引渡条约的地方!”
“转移?李老,你看看外面!”
另一个相对年轻的金融新贵指着落地窗外那笼罩天地的神国虚影,声音绝望,
“整座城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你觉得我们能跑得掉?机场、码头、高速路口,现在恐怕早就被军方或者……或者那些东西控制了!”
“那难道就在这里等死吗?!”
有人崩溃地吼道。
“或许……或许可以去谈判?”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学者模样的男人迟疑着开口,他是某知名大学的校长,背地里却是一条重要的利益输送信道,
“他既然给了期限,说明并非完全不留馀地。我们……我们可以交出部分利益,表示谶悔,争取宽大处理……”
“宽大处理?魂入人皇幡的‘宽大’吗?”
阴鸷中年男人冷笑,
“别天真了!他的标准是‘罪恶值’!是那些冷冰冰的数字!我们谁的数字低了?交钱?交权?能改变我们做过的事吗?能抹掉他看到的‘罪’吗?”
宴会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是的,无法改变。
那猩红的数字,仿佛是他们灵魂上洗刷不掉的烙印。
“还有一个办法。”
坐在主位,一直闭目不语的老人缓缓开口。
他是这群人中地位最高、也最隐秘的一个,平时极少露面,但影响力渗透到海城的方方面面。
所有人都看向他。
老人睁开眼,浑浊的眼珠里却闪铄着一丝的寒光:
“既然他不给我们活路……那就在这最后一天,让这座城,给他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他环视众人,声音低沉而缓慢:
“我们在海城经营这么多年,手里的底牌,不止明面上那些。
武装力量、特殊关系、甚至……一些不太方便见光的‘朋友’。
那些和我们一样手上不干净的人不在少数,我相信他们肯定也不会坐以待毙,把他们都发动起来。”
“李老,您的意思是……”
有人心惊胆战地问。
“制造混乱,越大越好。冲击军方临时管制点,攻击那些可能投靠他的‘人’,破坏基础设施……总之,把水搅浑。”
老人冷冷道,
“他不是要审判吗?不是要秩序吗?我们就给他看一场混乱的盛宴!让他知道,彻底清洗的代价有多大!”
“让这座城市乱起来,乱到他自己都收拾不了!让所有人都看看,所谓的‘神罚’之下,会带来怎样的灾难!”
“到时候,民怨沸腾,四处混乱,或许……我们还能有一线生机。”
“再不济,也要拉足够多的人陪葬!让他知道,我们不是任他宰割的羔羊!”
这番话充满了疯狂与毁灭的意味,但在极致的绝望中,却让一部分人眼中燃起了病态的光芒。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
哪怕最后依旧是毁灭,也要让那个高高在上的“神”看看,凡人的疯狂能造成多大的破坏!
“我同意!妈的,横竖都是死,不如闹他个天翻地复!”
一个脾气暴躁的航运老板拍案而起。
“我手下还有几百号人,装备虽然比不上军队,但制造混乱足够了!”
一个涉黑背景的娱乐业大亨咬牙道。
“我在媒体界还有关系,可以煽动舆论,把脏水泼到军方和那个‘神’身上!”
那个女强人也重新振作,眼神怨毒。
“资金、武器、人手……我们能调动的资源,比外界想象的多得多。”
李老缓缓站起,仿佛重新找回了往日掌控一切的气势,
“诸位,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要么一起沉沦,要么……搏出一个变量!”
密谋在绝望中迅速达成。
一道道命令通过加密线路发出。
海城这座繁华的巨城,在“神国”降临带来的震撼与恐慌尚未平息之际,另一股由绝望催生的黑暗暗流,开始在地下疯狂涌动。
……
海城,某老旧居民区内。
与市中心权贵们的绝望疯狂不同,这里的普通民众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撼与徨恐后,情绪逐渐被一种奇异的激动和期待所取代。
“妈!你的数字是金色的!1点!哇,好漂亮!”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指着母亲眼前几乎微不可见的淡金色数字,兴奋地叫道。
中年妇女愣了一下,看着自己眼前那像征着“善”的微小数值,又看了看女儿眼前同样清亮的绿色“2点”,眼框忽然有些湿润。
她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大事,就是本本分分上班,老老实实做人,偶尔帮帮邻居。
这金色的“1点”,对她而言,是比任何奖章都珍贵的认可。
“老张!你丫的怎么是红色的15点?你小子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
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拍着邻居的肩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
被叫做老张的汉子脸一红,支吾道:
“没……没啥,就是年轻时不懂事,跟人打过几次架,可能还……还偷看过隔壁王寡妇洗澡……”
“靠!我就知道你小子不老实!赶紧的,趁还有时间,去自首点说说清楚!没听神说吗,坦白还能减轻点!”
大汉催促道。
类似的情景在许多普通社区上演。
当个人的“善恶”被如此直观地量化公开,带来的不仅仅是恐惧,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天理昭昭”的畅快感。
那些平日里仗势欺人的恶霸、吃拿卡要的小吏、为富不仁的老板,此刻他们头上顶着的猩红数字,成了最醒目的标签,让他们在邻里间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威风,有的甚至被愤怒的居民围住唾骂。
更多的人,开始自发地走向街头,指向那些名单上公布的、罪恶值极高的“大人物”的住所或公司,议论纷纷,目光中充满了审视与不齿。
一种无形的力量,正在重新塑造这座城市的道德风向标。
海城的黄昏,在神国虚影的笼罩下,呈现一种异样的瑰丽。
白日里圣洁的金光逐渐转为暗金,天空仿佛一块巨大的、半透明的琥珀,将整座城市封存其中。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寂静,连喧嚣的市声似乎都被这庞大的存在感所压制。
但这寂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
城南,一片待开发的旧城区边缘,废弃的厂房仓库内。
这里聚集了超过三百名神色阴鸷、手持各式武器的人。
他们中有纹身狰狞的打手,有眼神锐利、动作干练的退役特种兵,甚至还有几个穿着不合身军装、不知从哪弄来制式枪械的亡命徒。
主导者是一个脸上带疤的精悍男人,绰号“黑豹”,是海城地下世界凶名赫赫的人物,也是李老那条在线专门处理“脏活”的负责人。
他此刻正焦躁地踱步,不时看向腕表。
“豹哥,人都齐了。
家伙也分下去了,按您吩咐,重点在几个自首点和军方的临时指挥部附近。”
一个手下低声汇报。
黑豹点点头,眼神狠厉:
“记住,我们的目标不是杀多少人,是制造混乱!动静越大越好!烧,砸,抢!让那些泥腿子也乱起来!让那些大头兵顾此失彼!”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看向仓库外被神国虚影染成暗金色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对未知力量的恐惧,但很快被更深的疯狂和戾气压下:
“什么狗屁的神!老子只信手里的枪和兄弟!想让我们乖乖去死?做梦!今晚,就让这海城,给那位‘神明’放个响亮的烟花!”
城北,某高档别墅区的地下安全屋。
李老看着屏幕上由各处秘密据点汇总来的信息,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神深处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
他身边聚集着几个内核智囊和武装头目。
“武装人员总计约一千二百人,分散在十七个缺省地点,部分携带了自制爆炸物。
舆论方面,我们控制的几家自媒体和境外频道已经准备好了煽动性内容,一旦混乱开始,立刻发布,指责‘人间之神’和军方是灾难的源头,呼吁国际干预……”
“再加之名单上和我们一样想要拼死一搏的人,我们能调动的人数最少在一万人以上。”
一个戴着眼镜的智囊快速汇报着。
“我们联系上的那几位‘国际朋友’,也传来了消息。
他们虽然不敢直接介入,但承诺会在舆论和情报上给予支持,并且……如果我们能成功制造出足够大的乱子,吸引走‘人间之神’的大部分注意力,他们或许能帮忙开辟一条紧急撤离信道···我们直接可以冲出去也说不定。”
另一个负责外联的中年人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