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武是个武将,除了兵法,就没读过几本书,平日里就在军营操练兵马,说话跟脑子一样,就是一根筋。
灵歌睨了他一眼,知道你向着自家主子,但入洞房这种话也是能拿来说的吗?
此话一出,楼兰的官员们只愣怔了片刻,便纷纷道:“那也做不得数。”
两边这就争了起来,一时之间,宴会成了辩论会。
辩论的主题是:灵歌和浩星辰的婚姻做不做数。
正在大家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忽然听得“啪”的一声闷响
“他奶奶的,我妹子和妹夫都成了亲了,若不是你们这群老匹夫成天搞事情,弄得夫妻俩被迫分离,如今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呼延撑犁中气十足,那嗓门大的跟闷雷似的,顿时就把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众人望向他,却见他手掌拍在桌子上,那桌子正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紧接着,是哗啦啦的碗盏落地碎裂的声音。
呼延撑犁的手僵在半空中,看着满地的狼藉,嘟囔了一句:“这桌子也太不结实了。”
众人:是你力气太大了。
呼延撑犁憨憨的朝着璇玑点了下头:“对不住嗷,一时激动。”
璇玑含笑着摇摇头:“无妨。”
呼延撑犁两手一摊:“主要是这帮人说话忒气人,非拿什么婚约说是,那俺妹子出生就被扔在东辰,这算是你们楼兰不要了对吧,那婚约是不是也就跟俺妹子没关系了?”
璇玑垂眸,她倒不是对呼延撑犁的话有什么意见,只是听得那一个“扔”字,心里难过。
“现在你们又非要认什么公主,还让她履行你们定下的婚约,咋滴,当俺妹子是什么,你们说要就要,说咋滴就咋滴,你们人多嘴大呗。”
呼延撑犁越说越来气,袖子一撸:“我说你们这些人就是不咋滴,没有俺妹子,你们现在都过了奈何桥了,你以为你们多大的脸啊,能让东辰,匈奴,寒部都来帮忙?”
“刚救了你们的命,你们就恩将仇报为难她,你们还是人吗?一堆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东西,为难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磕碜不?”
众官员:你说话就说话,咋还人身攻击?
灵歌:我二哥真是最强嘴替。
这些话,她是没法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总不好让娘亲下不来台面。
浩星辰:这个二哥认的好!
王武:虽说您说的对吧,但您对娇滴滴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他们家王妃那气势,怎么也跟娇滴滴沾不上边。
寒潇和耀星赞同的点头:“匈奴王说的没错,你们就是恩将仇报。”
小鱼儿晃荡着两条腿,手里拿着一片饼干咬的咔嚓咔嚓直响:“一群白眼狼。”
晨曦嘴角上扬:“你说的很好,但下次别说了。”
众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把目光投向墨家,心道:我们是为你们墨家争的,你们可不能袖手旁观。
墨贤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官员们求救的目光。
开玩笑,儿子回来都把情况跟他说清楚了,他才不当那个恶人。
更何况,女君如今心思未明,他操什么心。
再者,浩星辰是好惹的?如今人家统一了西域,南岳,冥岛,堪称第一大国。
他儿子跟人家抢媳妇儿,不要命了?
惹急了辰王军踏平了楼兰,分分钟的事。
墨遥则完全一副别扯上老子的模样,端着酒杯跟岳星回推杯换盏的聊天。
这事如今已经轮不到他插言了。
搂着岳星回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同是天涯沦落人,今晚咱俩不醉不归。”
岳星回眼睛眯了眯,端起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他,心塞。
官员们又把目光投向璇玑,璇玑却一挥手,招来宫人吩咐:“快些给匈奴王换张新桌子,再上些新鲜的吃食,匈奴王喜欢吃烤肉,多上点。”
这明摆着袒护呼延撑犁,众官员脸色难看的很。
可是,他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东辰势强,若是公主跟着浩星辰回了东辰,那楼兰岂不成了东辰的附属国了?
到时候一切国策都要听东辰的,他们这些官员的利益必会受损。
可如果公主若是回了楼兰,那浩星辰看在公主的面子上,必然不会为难,楼兰便可千秋万代,一切皆可维持原样。
再有,公主乃可引天雷之人,必定不凡,如此天降福女,万万不能便宜了别人。
另外,白夜的事情虽然还未有最后的定义,但大家心知肚明,他搞的那些歪门邪道一定会回来报仇,有公主坐镇,他们才能安心。
“陛下,臣等都是为了楼兰的未来着想,陛下可万万不能糊涂。”
璇玑神色一凛,敛去了眉宇间的温和。
说的好听,为了楼兰,他们打着什么算盘她会不清楚吗?
“今日宫宴,也算是楼兰劫后余生的庆贺,孤本不想说这些,但众位既然提起,孤也不妨就说个清楚。”
璇玑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灵歌的脸上,眉宇间绽开一丝柔和。
“孤不会让灵歌祭祖归宗!”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
连灵歌和浩星辰都震惊了。
二人看着彼此,摇了摇头,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茫然。
这等同于不承认灵歌的身份!
“怎么回事,陛下这是何意?”
“陛下,公主乃您亲生,祭祖归宗是规矩。”
……
“你们都说了,她是我亲生。”璇玑语气平静:“既然我给了她生命,便有权利替她做这个决定。”
“她叫灵歌,而非慕沙。是我璇玑的女儿,而非楼兰的公主。”
“所以,她无需认祖归宗,更无需承担楼兰的责任。”
她,只是她自己,做她自己喜欢的事,这一辈子,开开心心的就好。
而不是因为是她的女儿,就失去自由,失去爱情,困在这王庭之中。
“娘!”
这一刻,灵歌红了眼眶。她怎么也没想到,璇玑竟然是这般打算的。
原来她从没想过用母女血脉束缚她。
若不认祖归宗,她在名义上就不是她的女儿,她,竟愿意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