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的安静，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很是尴尬。
半晌，还是璇玑先打破了沉静，她打开柜子，拿出了一摞衣服。
“这是我给你做的，不知道你长多高，全凭着想象去做，从一岁到十八岁。”她把那套十八岁的衣服拿出来：“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穿，喜不喜欢，当然，我没有强迫你接受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虽然我没养过你，但是我从未忘记你。”
“我始终记得，自己有个女儿，我不敢寻你，我怕他们找到你……”
自从被抓回来以后，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夜深人静，总能听见孩子在哭。
她梦见孩子过的不幸福，多少次想要派人去打探，可又怕被白夜的人发现，再害了她。
看着璇玑小心翼翼，灵歌的心里也不好受。
浩星辰看出了她的心思，厚重的手掌附上她的后背，鼓励的点了点头。
璇玑又摆出许多的盒子，小心翼翼的道：“这项圈，是给你准备的周岁礼，中间这颗红宝石，是我从王冠上取下来的。”
“这对翡翠镯子是三岁的，中原人说翡翠养人。”
“还有这个，九岁的姑娘了，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式，就打造一套蝴蝶黄金头面。”
“这个，及笄时候的，中原人有及笄之礼，有的说要金钗作为簪钗之用，还有的说要珍珠妆……我也不懂，便都做了。”
璇玑似乎格外在乎及笄之礼的东西，有黄金凤钗，外加一整套黄金头面，一整套珍珠头面，一套翡翠头面，云锦裙，珍珠衫，珍珠履。
踌躇了片刻后，灵歌终于站起身，慢慢走向璇玑。
感受到她的靠近，璇玑拿东西的手一顿，随即笑着抬头，刚要开口，便听得一声：“娘！”
虽然声音很轻，但她还是听见了。
心，漏跳了一拍。
手一抖，拿在手中的珍珠履掉在地上。
她急忙弯腰去捡，却碰触到一只微凉的手。
抬头，对上灵歌的目光。
“娘！”
这一声，比前一声大，她终于确定，并非是自己的幻听，而是女儿真真实实的唤她。
“你，你叫我……娘？”
璇玑不敢置信的望着她，声音都是颤抖的。
她从来没想过，女儿会认她，从来没有奢求过，女儿能认她。
她觉得，她这一辈子亏欠她太多了，有生之间见她一面，已经是上天的恩赐。
“是，娘！”灵歌微笑，一手捡起珍珠履，一手握住她的，站起身：“这鞋子很好看！”
好像，这声“娘”也并不那么难叫。
叫出第一声，就顺畅了，很自然的就能叫出第二声，第三声……
她之前叫不出，一来是因为太突然，有点别扭。二来也是因为有误会，因为她和浩星辰所遇种种，觉得可能有她的默许，所以别扭。
三来，是因为怕她会道德绑架，因为母女相认，就用母亲的姿态将她绑在楼兰，处理起来麻烦，还不如不认。
但是这几天的种种来看，璇玑并没有，她那般小心翼翼的讨好，处处透着一个信息：你不认我没关系。
同为女人，虽然她没当母亲，但她知道梁玉幻对她的付出，便也能明白璇玑心中的苦。
就像浩星辰跟她说：如果多一个人爱你，是好事。
浩星辰安静的坐着，他早在第一时间看出了璇玑的用心。所以，他支持灵歌认亲。
如果璇玑不配为一个母亲，想要给灵歌套上枷锁，那他势必第一个杀了她，绝不让她给灵歌制造痛苦。
眼见着母女二人相认，他悄悄的站起身，离开了三楼。
这个时候，不该有任何人在，哪怕是他。
“女儿！”璇玑张着嘴，好半天，终于叫出了这一声，她将人抱在怀里，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娘的女儿啊……十八年，娘没来得及多看你一眼，是娘的错。”
灵歌摇摇头，伸手回抱住她：“娘，不怪你，你也是身不由己。”
她还要谢谢她，如果不是当初她将她交给梁玉幻抚养，或许现在她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更不会认识浩星辰。
可能，她就成了一缕幽魂，到处飘荡。
未免璇玑哭的伤身，也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灵歌笑道：“我想试试娘给我准备的东西。”
果然，璇玑立刻破涕为笑。
“你自己看，喜欢哪个，如果不喜欢也没关系，娘再给你置办。”
灵歌笑着走到那堆成小山的盒子前，一一抚摸过。
“果然母女连心，娘置办的这些，我都喜欢。”
“真的！”得到了女儿的认可，璇玑如同获得了天下至宝一般，欣喜的又红了眼眶。
灵歌急忙拉住她的手，道：“娘帮我梳妆好不好？”
“好，好好。”璇玑低头，擦了擦眼角，将灵歌带到梳妆台前：“娘给你梳妆，灵歌想要戴哪套首饰？”
灵歌故作为难的思考了下：“今日就先戴九岁那套吧，明日再戴及笄的。”
璇玑一听，这是明日还能给女儿梳妆，当即喜笑颜开。
她的手很巧，很柔，轻轻的在灵歌的发丝间穿梭。
“娘的女儿真漂亮，定然是这世间最漂亮的姑娘。”
梳妆完毕后，璇玑双手环着灵歌的肩膀，看着铜镜中的人，眼中满是自豪。
“女儿长的像娘，所以，娘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灵歌甜甜一笑，此时，她梳着楼兰的发型，头上戴着纯金打造的蝴蝶步摇，那蝴蝶的翅膀还会煽动，栩栩如生。
铜镜中，二人贴在一起，竟有八分相似。
只是她年轻一些，眉眼间多了些英气，而璇玑更多的是温柔。
“娘给你换衣服？”璇玑试探的问道。
灵歌点了点头，走至床榻前，璇玑挑了一件彩云纱广绣裙，那是楼兰特有的彩云纱，十分昂贵。
裙裾刚刚没过脚背，露出珍珠履上坠着的珍珠流苏。
一走一动，闪着彩色的流光，就像是把晨起的阳光穿在了身上。
不扎眼，但又无法忽略。清冷中，又不失恬静的温柔。
就像是灵歌的性格，可以人畜无害，也可以是杀伐果断。
可以柔软，但又透着一种坚毅。
本就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再加上这一套装扮，活像仙女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