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匈奴王吗？”
浩星辰护着灵歌往旁边躲了躲，以免被误伤。
反正白夜被他重伤，现在也跑不了。
但看着呼延撑犁左一句右一句的嘲讽，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他所知道的匈奴王，那可是雄赳赳气昂昂的草原汉子，因其长相凶狠，是不说话都能吓哭小孩的存在。
这……怎么有点不一样呢。
灵歌抿唇轻笑，摇了摇头：“其实，不管是匈奴还是寒部，大家都是直爽的铁憨憨，而且都挺爱热闹。”
说着指了指旁边，寒潇和耀星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热闹，俩人还时不时的交流几句。
墨遥笑呵呵的凑过来：“有热闹谁不爱看，瓜田李下的八卦常有，这种热闹，可是千载难逢。”
说着双手还比划着，嘴里嘟囔：“打的好，哎呀扔的不准啊，欸欸欸，往脸上扔，又被躲开了，好气……”
晨曦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小鱼儿的身侧，不知道从哪里拎出来一筐鸡蛋递给她：“哝，你也来几个。”
小鱼儿看了看他，又看了眼筐里的鸡蛋，一把抓过来，朝着白夜的身上招呼。
她有功夫在身，可不比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官眷，便是鸡蛋也打出石头的气势，不，比石头的力量还大。
还把鸡蛋分给了从祭坛里救出来的姑娘和孩子们。
众人皆是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白夜，你这个魔鬼，你拿我们的血肉生祭，你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交代？
尽管被打的面目全非，尽管身上伤痕累累，尽管疼的厉害，可白夜就是不吭一声。
他看着这些人，甚至还大笑起来。
居然问他要交代？一群蠢货，一群废物，他们凭什么要交代？
他们不配。
他没有错，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是这世界欠了他的，他只是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他有什么错？
“白夜，你还戚老板的命来！”
人声鼎沸中，又冲过来一群人。
有的穿着绫罗，有的穿着补丁的衣衫，可无一例外的，全都是素衣。走在最前面的，就是桐月和盖七郎。
“是一重门和二重门的百姓！”灵歌惊道。
被小鱼儿和晨曦护着的那些少女和孩子，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亲人。
一时之间，失而复得的痛哭声冲破云霄。
父母抱着孩子，看着孩子身上的血迹，撕心裂肺的捶打自己。
当得知孩子们失踪的这段时间的遭遇，更是痛不欲生。
而没有寻到自己孩子的百姓，得知那血色祭坛的情况后，踉踉跄跄的朝着白家后院跑去，哭喊着孩子的名字，跪在地上去挖坍塌的祭坛下的白骨。
灵歌突然攥紧了拳头，浩星辰感受到被握在掌心的手蜷缩的那一刻，低声吩咐人去帮忙挖尸骨。
虽然都已经分辨不出谁是谁的，虽然有些已经尸骨无存，但全当是一点安慰吧。
“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能少了他们。”墨遥看着眼前的一幕，也不禁动容，低低的叹了一声：“早早便让人打开了大门，戚真真死的那样惨，总要让大家亲自为他鸣冤。”
墨遥一直暗中跟着他们，知道戚真真的事情，也并不奇怪。
三重门从前是互通的，并没有现在的等级划分。
三重门内大多是官员，是因为上朝方便，但并不是普通百姓就不可以进入。
一切，都是白家作祟。
从前，他们信服白夜，是因为他是尊使，是他们对真神虔诚的唯一表达方式，是因为他们以为，他是真神与他们只见的沟通桥梁，能够为他们祈福。
可是现在，这个桥梁已然崩塌。
他不仅参与朝政，排除异己，草菅人命，还拐卖少女，用幼童的血做血色祭坛，吃孩童的心肝……
这一切摆在眼前的时候，无疑是给他们的心上插上了一把刀。
他们的信仰坍塌了，他们的桥梁断了。
现如今，大家已经被愤怒和仇恨冲昏了头脑，盛怒之下，恨不得将他撕碎。
“我们都是人，活生生的人。”
“我们只求平稳度日，何曾碍过谁的眼？”
“上天不公，苍天无眼，你这样的畜牲，竟然也配做尊使，还想继任王位……呸！”
什么权贵家眷，什么商贾富人，什么平民乞丐，如今，抱作一团。
他们恨，他们怨，多少人死在了白夜的阴谋之下。
他们却还供着他，服从他……
白夜高昂着头，看着百姓们一步一步走向他，嘴角扯出一丝阴诡的笑。
“不对劲！”
灵歌拧眉，眼皮子狂跳，白夜的神色很不对劲。
忽然，狂风骤起，他挂在腰间的铃铛随风飞舞，发出刺耳的声音。
急促，却不凌乱。
“闪开！”灵歌大吼：“全都退回来，快回来！”
浩星辰和墨遥也都变了脸色，二人互视一眼，一剑，一扇同时朝着白夜飞出。
然，白夜不躲不闪。
他仰头大笑：“下贱的东西，找死！”
话落，只觉一道力量自他周围发出，发出洪钟一般的嗡鸣。
走近他的那些百姓顷刻被弹飞。
啊——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而浩星辰的剑，和墨遥的扇子，也似乎碰到了什么阻力，铿的一声掉落。
二人齐齐飞出，才将武器接住，还没站稳，只见一道彩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同时，数十条彩绸飞出，朝着浩星辰和白夜袭来。
“白夜！”彩色身影落在白夜身侧，满含担忧和心疼的看着他：“你怎么样？”
她甚至不敢去碰触白夜的身体，他那样玉树临风的一个人，何时这样狼狈，他们怎么敢伤他，怎么敢？
“我去杀了他们！”
白夜摇摇头，伸手扶着她的手臂，不甘的看了一眼灵歌和众人：“走！”
“好！”彩色身影抓起白夜，一个转身便将人背在身上，纵身一跃，平地冒出一股浓烟。
“我会回来的！”
待浓烟消散，已经没了他们的身影，只余白夜那带着警告的声音盘旋。
而浩星辰和白夜，已经将那数十条彩带割成了一段一段的，漫天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