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小镇的晨雾还没散尽,纸扎铺门前的老槐树就落满了白头翁。林默蹲在门槛上给平安马系最后道红绳,抬头看见王老汉领着二十三个青壮村民,每人手里都捧着用新槐叶包的干粮。
青布锦囊在林默掌心发烫,父亲独有的刻刀气息混着锁龙井的水汽。他想起昨夜祖祠的异象 —— 镇魂钟连响十三声,七片碎片在罗盘凹槽排出 \"东去\" 的方位,而母亲的银坠,不知何时缠上了条机械齿轮状的红绳。
苏小满的狐尾卷着送行的平安符,金瞳映着村民们别在腰间的纸扎品:李老二揣着血刃纸人,王老汉的孙子抱着缩小版纸扎龙,就连八十岁的赵婆婆,都在鬓角别了片用生门露水浸泡的枫叶。
西行的牛车碾过青石板时,林默突然听见木剑鞘里传来异响。张阳留下的断剑残片滑出剑柄,带出张浸着海水的纸条,墨迹在生门露水的映照下显形:
「城市血案皆与碎片共鸣有关,死门守护者早已投靠幽冥,青铜面具下是周明远师叔的机械义眼 —— 张阳绝笔」
晌午歇脚时,林默终于打开青布锦囊。里面除了半片染血的休门碎片,还有张用尸藤纤维写的残页,父亲的字迹混着铁锈味:
「默哥儿,若见城市霓虹,速去废旧造船厂找「铁衣班」,他们掌握着五十年前天机阁外门的机械纸扎术 —— 继业」
苏小满的灵视之眼穿透残页,看见五十年前的雨夜:父亲跪在造船厂铁门前,将休门碎片按进生锈的齿轮,背后是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机械臂上缠着与母亲银坠相同的枫叶纹。
暮色染透纸扎箱时,林默正在改良护魂幡。他将七片碎片嵌入幡面,用双生血在幡角绣上滨海市的经纬度,每道褶皱里都藏着能对抗电子邪祟的镇魂纸蝶。苏小满则把生门露水注入枫叶银坠,让银坠在霓虹灯下能显形出守护者的命星。
画面里,废旧造船厂的铁皮屋顶下,十几个穿工装的男人正在敲打青铜罗盘,每个人的手腕上都系着与张阳相同的上门红绳。最中央的锻造台上,摆着具半机械半纸扎的护魂机甲,胸口嵌着的,正是杜门少女的枫叶银镯。
子夜的梆子声响起时,牛车终于看见滨海市的霓虹。林默望着远处闪烁的景门大厦,发现顶端的罗盘标志正在滴血,每滴血迹都在空中显形出汉字:
「林默,苏小满,铁衣班已灭 —— 青铜」
林默握紧刻刀,发现掌心的休门碎片与景门大厦的血色罗盘产生共振,竟在虚空中显形出祖父的留言:「城市是更大的地宫,每盏霓虹灯都是杜门迷踪幡」。他突然明白,父亲留下的锦囊不仅是线索,更是警告 —— 当纸扎术遇上机械邪祟,守护者的传承,将面临比海底墓更残酷的革新之战。
镇魂剑的铜铃在霓虹中响起,这次带着金属碰撞的锐响。苏小满望着逐渐逼近的城市轮廓,发现每栋高楼都像具巨大的纸扎品,而在这些纸扎品的缝隙里,机械尸藤正在攀爬,齿轮邪祟的目光,正注视着两个来自乡村的守护者。
她知道,离别村落不是终点,而是新旅程的开始。在霓虹灯闪烁的城市里,有父亲未说完的秘密,有张阳被困的分舵,有杜门少女的银镯,更有那个戴着青铜面具、自称死门守护者的机械邪祟。而他们,带着村民的平安符、父亲的锦囊、张阳的纸条,即将在钢筋森林里,用传承五代的纸扎术,书写守护者的新篇章。
最后一声铃响消失在霓虹深处,林默和苏小满的身影融入城市的夜色。纸扎箱里的七片碎片彼此共鸣,像在诉说:无论前方是怎样的机械邪祟,怎样的齿轮陷阱,只要休生双片还在掌心,只要纸扎术的火种还在燃烧,守护者的道路,就永远不会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