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充斥着鼻腔。
陈默再次睁开眼时，窗外的天光已经大亮。
gogog和队员们的担忧，（og教练）明凯的焦急，夏目的强硬，还有那个名叫knight的新id，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病房里空无一人。
gogog他们大概是被夏目强行赶回了基地，备战下一场对阵edg的比赛。
而他，陈默，这支队伍的队长和灵魂，s4、s5、s6的总决赛fvp，s7两场连胜的绝对核心，此刻却像个易碎品一样，被锁在了这家医院的特护病房里。
这是他职业生涯中，第三次因为身体原因被按在了替补席。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
那只在梦中超越了极限，彻底压制了神经哀嚎的手，此刻稳如磐石。
手背上还贴着输液后的胶布。
他坐起身，一种难以言喻的无聊感涌了上来。
医生和林晚的严令，加上夏目的管理层禁令，他被禁止进行任何高强度的神经活动。
换句话说，他被禁止碰《英雄联盟》。
他拿过床头柜上自己的私人平板电脑。
高强度的不行，低强度的总可以。
他需要让自己的大脑保持运转，哪怕只是最低限度的运算。
他点开了一个图标。
熟悉的酒馆音乐响起，那个矮胖的旅店老板发出热情的呼喊，驱散了病房里的消毒水味。
“炉石传说”。
这是一款他偶尔用来放松和推演概率的游戏。
他熟练地点开了自己的卡组收藏。
没有选择那些花哨的娱乐卡组，也没有选择需要爆发性计算的奇迹贼。他点选了一套最古老、最冰冷，也最不近人情的卡组。
“冰法”。（寒冰法师）
点击“对战”按钮，轮盘开始旋转。
匹配成功。
对手是一个id嚣张的“海盗战”。（海盗战）
第一回合。
对手先手，硬币跳出了一个“血帆袭击者”。
陈默面无表情，看了一眼手牌。
寒冰箭，末日预言者，奥术智慧。
他计算着牌库。冰法需要苟活，依靠关键卡牌完成斩杀。
他选择了什么也不做，回合结束。
第二回合。
对手打出了“暴乱狂战士”，场攻开始提升。
陈默依旧没有动作。
第三回合。
对手的场面已经铺开，暴乱狂战士的攻击力开始膨胀。
陈默的血量被压低。
他抬手，打出了一张“末日预言者”。
“末日降临了！”
这是在宣告清场。
对手冷笑一声，选择了无视，全员打脸。陈默的血量掉到了18点。
第四回合。
末日预言者的效果触发，对手的场面被清扫一空。
陈默打出了“奥术智慧”，过牌。
他需要关键的“寒冰屏障”和“阿莱克丝塔萨”。
他抽到了。
第五回合。
对手重新铺场。
陈默计算着伤害。对手的奥金斧还有5点伤害，致死打击还有4点。
他挂上了“寒冰屏障”。
接下来的几个回合，变成了枯燥的解谜游戏。
对手疯狂地进攻，试图在他凑齐组件前抢死他。
陈默则如同一个精密的仪器，冷静地执行着每一步程序。
冰霜新星，冻结。
暴风雪，冻结。
对手的血量始终健康，但场面毫无作为。
陈默的血量被打到了1点，冰箱触发。
“你赢不了！”对手发出了嘲讽。
第九回合。
陈默的回合。
他的手牌已经凑齐。
他打出了红龙女王“阿莱克丝塔萨”。
巨龙的怒吼声中，对手的血量被强行拉到了15点。
对手的回合。
海盗战玩家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机会，开始拼命。
“我要把你碾碎！”
他所有的随从再次冲了过来。
陈默的血量还剩1点。
第十回合。
陈默的回合。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刚才的一切计算都理所应当。
他拖动卡牌。
火球术。6点伤害。
寒冰箭。3点伤害。
冰枪术。4点伤害。
冰枪术。4点伤害。
数字，不多不少。
火焰与冰霜同时出手，对手的英雄头像应声炸裂。
“胜利”。
陈默面无表情地点击了“下一局”。
对他而言，这甚至算不上战斗，只是一道数学题。
就在他准备开始第二局时，病房的门被悄悄推开了一条缝。
gogog的大脸探了进来。
“默子？你……你在干嘛？”
他身后，灵药、小伞、柚子也都挤了进来。
“你们怎么来了？”陈默的目光从平板上移开。
“夏目不让我们来，我们就自己来了！”gogog走进病房，一眼就看到了陈默平板上那欢快的炉石界面，“你……你在打牌？”
“嗯。”
“你的手……”gogog紧张地盯着陈默握着平板的右手。
“稳定了。”陈默回答。
“太好了！”gogog大喜过望，“那你赶紧跟我们回去！下一场打edg，那个什么knight……他能行吗？”
“我被替补了。”陈默的声音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什么？！”gogog瞬间爆炸了，“替补？！夏目他妈的疯了！你2:0赢了ig，他把你换了？换那个二队的毛头小子？”
“这是管理层的决定。”陈默的食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炉石的轮盘再次开始旋转。
“我们去找他算账！这他妈叫什么事！”gogog气得转身就要走。
“不用。”陈默叫住了他。
gogog困惑地回头。
陈默正盯着平板上匹配成功的界面，但他那双冰冷的眼睛，却仿佛穿透了屏幕，看向了某个遥远的战场。
“他们会输。”
“什么？”
“knight，”陈默平静地吐出了这个名字，“他会输给edg。阿布的运营，不是一个新人能对付的。”
gogog和灵药等人面面相觑。
“那……”
“他们会把我请回来的。”
陈默的目光从平板上移开，落在了gogog的脸上。
那眼神，不再是g2结束后那种燃烧的疲惫，也不是梦中进化时的冰冷。
而是一种绝对的，掌控一切的平静。
“等他们输。”
“等他们……求我。”
炉石的对局开始了。
旅店老板热情的招呼声，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
“这局，我们玩点不一样的。”
陈默看了一眼手牌。
“让他们先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