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绿藤市在中江省的经济表现，本就一枝独秀。
放在过去，谢忠林心里会觉得这节奏刚刚好，去省里开会时也挺有底气。
可现在祁同伟祁总监到了，省里“还行”这说法还站得住脚吗？
当然不行。
必须请祁总监亲自过问一下。
必须把绿藤市的经济推上一个新台阶！
“领导您放心，督导组的接待工作，我们一定安排妥当。”
“要给予全力支持。”
“明白，一定全力支持！”
“骆组长，绿藤市已经备好了宴席，咱们现在过去？”
骆山河望了祁同伟一眼，祁同伟开口：
“组长，这是他们的热情，你们先去吧。”
“祁总监，您不一起？”
“我得去趟看守所，见见马帅。”
“这次督导组下来，重点就是麦子立案的事，马帅已经在里面了，这种机会……”
“不去一趟，有点可惜。”
“我马上安排车子。”
“车子麻烦给一辆就行，司机就不用了。”
谢忠林痛快答应：“没问题，马上到位。”
祁同伟表示感谢。
“那骆组长，咱们出发？”
骆山河点头同意，随即起身。
两人早已达成共识。
骆山河是督导组的门面，也是吸引火力的那一个。
真正核心的调查工作，由祁同伟负责的特殊案件调查处来执行。
破案，他们才是行家。
祁同伟带着两人抵达看守所时，三人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空气里飘着一股雪茄的味道。
旁边的垃圾桶里，竟全是吃剩的生鱼片。
祁同伟看向站在马帅身边的人，那人身形高挑，戴着眼镜，跟资料里的照片几乎一模一样。
“马帅，你在里面过得挺滋润啊。”
“这位，李成阳对吧？”
“我们是督导组的，有些事要问马帅，其他人先回避一下。”
李成阳和大江没多说什么，直接往外走。
“麻烦你在外面等一下，我们还有点情况要向你了解。”
李成阳点头。
他耳朵里嗡嗡作响。
当年离开警队后，得罪的人不少，经常被找麻烦，落下了这个毛病。
只要一紧张，耳朵就开始响。
现在，他又紧张了。
等人都离开后。
“我们本来还挺担心你，怕你在里面吃苦。”
“结果一看，过得还不错。”
“烟酒齐全，连生鱼片都有……”
“你们担心我？”
“现在看起来，你还真有办法，连看守所的人都能摆平。”
“严队，你这话说偏了。”
“老大，我哪里说错了？”
祁同伟目光落在马帅身上，语气复杂：
“这里是看守所，正常来说，不会出乱子。”
“或者说，这个地方本就不该出乱子。”
“你以为打通这里的关系很了不起？”
“我反而觉得你处境很危险。”
马帅神情呆滞，一句话都不说。
“你不信？”
“那我来给你分析分析。”
“你能买通这个地方，别人就不能买通吗？”
“我们只是想了解你过去的事，可那些人，是要你的命。”
一声闷响，仿佛惊雷炸起。
马帅脸色陡然大变。
“看守所的人能被你收买，说明他们就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
“你能给他们钱，别人也能。”
“关键看谁出得更高。”
“这里可不是你家的新帅集团。”
“你在这样一个随时可能要你命的地方，怎么还能这么安心？”
“刚才那顿饭吃得很丰盛吧，可别是最后一顿断头饭。”
马帅脸色黑得像锅底。
什么是断头饭？
古时候，死囚临刑前，监狱会准备一顿稍好点的饭菜，让他们做个饱死鬼。
马帅抬起左手，右手已经搭上了自己的小拇指。
“我猜，你想用这个方式传递消息？”
“怎么传？靠掰断小拇指？”
“你……你怎么知道？”
“你杀人了？”
马帅下意识摇头。
“你这人想法真奇怪，我们只是想问几句话，你却想着自残来传信。”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这是极度弱势的表现。”
“你为了保护某人，愿意伤害自己。”
“可你有没有想过，人死了，什么都没了。”
“你活着，或许还能护住你想护的人。”
“你一死，秘密也跟着进棺材，对方没了顾虑，想怎么对付你的家人就怎么对付。”
“你这根小拇指掰得，值得吗？”
马帅额头已经渗出汗珠。
“老大，马帅真要掰小拇指？这代表什么？”
“你不如直接问他。”
“马总，你是想靠掰断小拇指来传递信息吧？”
“我们可以做个合理的推断——”
“那只小拇指，代表的是你自己。”
“我们甚至可以推测，你已经接受了死亡的可能。”
马帅脸色发青，眼神里满是惊恐，盯着面前的女警。
“你不会以为警察都是摆设吧？”
“这个含义并不难理解。”
“小拇指断了，说明你身上的线索已经断了。你打算什么都不说，死也不开口。”
“但我们有一点想不明白。”
“刚才组长问你有没有杀过人，你说没有。”
“你没杀过人，却吓得想死……”
“你要是出去别提自己是新帅集团的董事长，太丢人了！”
“小拇指是你自己，其他手指代表谁？”
“方便告诉我们吗？”
马帅沉默片刻，伸出手掌，大拇指横放在掌心上。
“这是我女儿。”
“这是我兄弟李成阳。”
“这是我老婆李丽娟。”
“这就是我。”
“你是个重情义的人。”
“重情义的人，面子也重，日子都不轻松。”
“把家人兄弟放在自己之上，把自己放在最下面……”
“马帅，你还算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