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能再喝了!”杨小虎喝得醉眼迷离,推却了几名敬酒的头领:“老子还、还要入……入洞房呢!”
“老大,这是今日兄弟们送的贺礼,你先过目。”华云从怀中掏出一份礼单。
上次吃了大亏后,杨小虎要求每日的物资都要他亲自过目查点才入库。
“不看了,我信你……告诉我总数就、就行!”
杨小虎只觉得腹部有一团火在燃烧,快要爆炸了,拉着华云胳膊:“快扶我去后院。”
“老大,这可不是兄弟故意挑事儿啊!”
华云扶着杨小虎,趁机低声说道:“兄弟们送的贺礼都在这里,我也记不清到底有多少,但谁没送,我可是清清楚楚……”
三日前回寨后杨小虎宣布娶亲之事,让弟兄们吃席三天,整个山寨欢呼不已。
华云却算了一笔账,三天这些抢来的粮食都不够吃,酒宴可不能白吃,每个喽啰必须要送贺礼,至少一百钱,各头领最少一千。
也正好借此机会考验考验大家的忠诚度,这一年多有个赛关公的豪杰,挑了不少附近山寨,听说都是内部人通风报信的。
“嗯?”杨小虎脸色一沉,问道:“谁……谁敢不送?”
不送礼分明就是有二心,看不起他这个大王!
“胡老六、赵黑子……还有他们的十几个喽啰……”
华云说着,又解释道:“不过这两人一直在后山种菜,确实也没什么钱,我看就算了吧!”
“敢不听老的话?”杨小虎勃然大怒,扫飞了桌上的酒碗,满堂吵闹之声戛然而止,纷纷看过来。
“去把胡老六和赵黑子带来!”杨小虎脸色涨成黑紫色,“我要宰了这两个憨熊。”
几位头领赶紧求情,这两人不止种菜,山寨后厨吃喝全靠这些人,杀了他们要喝西北风了。
华云也赶紧说道:“这样吧,我去劝说,这笔账就先记下,半年内让他们还清,这大喜的日子杀人不吉利。”
这一番折腾,杨小虎酒气上涌,整个人摇摇欲坠,只好勉强同意,让人送往洞房去了。
“来来来,接着吃,弟兄们吃好喝好……”
华云招呼众喽啰,端起一碗酒穿梭于人群之中,四处转了一圈,喽啰们受宠若惊,纷纷举杯,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前堂依旧鼓乐喧天,人声欢腾,华云则写好借条,往后堂向另外两位头领讨要贺礼去了。
杨小虎被抬到后院,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喽啰们只好先将他放在偏房休息,等酒醒之后再入洞房。
不觉夕阳落山,已是黄昏时分,就在所有人喝得酩酊大醉,山寨内外一片狼藉之时,忽闻山寨外惨叫声起,兵刃撞击之声不绝于耳。
很快守寨的喽啰们满身血污逃回大寨:“不好了,有人挑盘子——”
整个山寨一片惊叫之声,大多数山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还不等他们寻找兵器,便见一群人手持刀枪棍棒,杀进寨中,贼人迅速往寨中逃跑。
华云正在后院休息,闻报赶紧带人来找杨小虎,见他还沉睡不醒,命人取来一瓢水浇在头上。
杨小虎猛地惊醒,怒吼道:“谁干的?”
“老大,有人偷袭,杀进山寨了。”
“什么?”杨小虎大惊,赶忙起身。
只觉得浑身酸软,打了个趔趄才扶墙站稳,抹了一把脸勉强拿起刀向外奔来。
此时外面惨叫声渐渐消失,清醒的山贼尽被杀死,只剩一些喝醉的还躺在院中,还有十几人堵住大堂门口小心对峙。
杨小虎来到大堂,只见杀进来的约莫百余人,个个身形彪悍,为首的却是一名身材清瘦的青年,两腮留着髭髯,淡紫色的面膛如同晚霞一般,吊梢眉、丹凤眼,手中一把弯刀。
杨小虎见此人十分面生,抱拳道:“各位好汉,我们素不相识,不知是哪座山头的兄弟?到黑虎寨有何贵干?”
“你便是杨小虎?”那红脸青年倒提弯刀,向前数步打量着众人,轻笑道:“在下赛关公,特来向贵寨借一样东西。”
“你便是赛关公?”杨小虎心头一凛。
这一年多太行一带对此人的传闻极多,十多个山寨听说都被他挑了,没想到却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想起绿林传闻,再看他们杀了许多人,只怕是来者不善啊!
“哦?不知要借何物?”
杨小虎稳定心神,抱拳道:“今日是本王大喜的日子,诸位吃杯喜酒也无妨,只要杨某这里有的,你尽管拿去。”
“我想借你的人头一用。”
来人一字一顿,将刀缓缓横在胸前。
“狂妄!”
杨小虎脸色瞬间铁青,但看对方来势汹汹,自己的人全都喝醉,深吸一口气咬牙道:“绿林道上讲究一个义字,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大开杀戒?”
赛关公嘿嘿笑道:“黑虎寨作恶多端,欺压百姓,我等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杨小虎冷哼一声,拱手道:“正所谓多个朋友多条道,不要逼人太甚啊。”
“杨小虎,你可还记得五年前洗劫河东的一个村庄?”
“五年前?”杨小虎微微蹙眉,冷笑道:“老子抢过的村庄不计其数,不记得那么多。”
赛关公双目微眯,沉声道:“那你可还记得,五年前,你洗劫的那个村庄,有个被你逼死的新娘?”
“嘶——”杨小虎心中一震,道:“你……你是他们请来的救兵?”
如果问他杀了多少人,杨小虎真不记得,但那次正好遇到一个村庄娶亲,直接带人进去抢亲,没想到那新娘竟然自杀了。
为免留下祸患,他下令将那庄中人全部杀死,斩草除根,忽然一名老道出现,将自己打伤,才不得不逃走,后来再去找的时候,他们已经举家搬走。
没想到数年过去,自己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们也在自己娶亲的时候杀上门来。
果然还是要斩草除根啊!
杨小虎心念懊悔,抱拳道:“当年是那新娘非要自杀,非我本意!他们给你了多少钱,我给你双倍……不三倍!”
“哈哈哈!”赛关公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忽然仰天大笑道:“五年——五年……你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