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张口便给出结果,众人皆是一惊,那些博士无不面露诧异之色。
诸葛亮双目微凛,嘴角掀起一抹难以觉察的笑意,羽扇也忘了挥动。
谯周也被刘禅这一番回答给震撼到了,他只是信口说出一个巨大数额,好让太子知难而退,连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没想到刘禅竟能如此迅速作答,莫非太子真有天纵之资?
此时连他都有些心中打鼓,暗吸一口气又道:“八百三十六乘一千二百四,积几何?”
“三万四千五百二。”
“十万八千五百六十七除三万四千六……”
“五万四千二百三十!”
谯周瞠目结舌,愣了片刻忽然不顾礼仪指着刘禅大叫起来:“太子,你你……你胡诌,你欺人、欺天啦——”
现在才反应过来,要不是自己故意把数字说的这么大,估计他还没发现,不愧是文科生代表啊!
刘禅一副理所当然,朝四周摊开手:“诸公就说本太子快不快吧?”
此言一出,太学院众人目瞪口呆,诸葛亮更是用羽扇挡住脸,这实在没法看了。
“噗嗤——”连张苞也发现了不对劲,捂着嘴笑出了声。
“你你……”谯周抖抖索索,气得脸色涨红,差点又要吐血,深吸一口气到:“堂堂太子,竟如此信口开河,成何体统?”
“先生方才只说算得快,可没说要正确!”
刘禅一脸无辜,朝四周拱手道:“这就和那些儒生注经一样,只要我名气够高,写的玄而又玄,似是而非,谁敢质疑?”
“竖子……”谯周正要甩袖而去,回头看到诸葛亮冷冽的目光,硬生生半转身躯,怒道:“如此胡闹,不公、不公……”
“好了好了,适才相戏耳!”
刘禅也不想闹得太僵,说道:“今日乃是君子之争,先生方才故意说如此大的数字,岂非也是故意刁难?再说了,这不过是算经中最基础之法,只要耐心足够,都能算出来,算不得真学识。”
“咳咳……”谯周知道自己理亏,恢复心神问道:“以太子之见,该当如何?”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刘禅正色道:“学贵在一个‘习’,若不能付诸实践,学以致用,纵然学富五车,也不过书呆子而已!”
“学以致用?”谯周微微蹙眉,抚须道:“既如此,请太子出题。”
刘禅看看四周,指向武旦山北面的那群人说道:“诸位请看,父皇正准备扩建成都北城,将郫江自北面绕城引流,需要开渠百里,如今正有几家人准备承包修渠……”
“什么?竟要扩建成都?”
“百里之渠,又要大起徭役!”
……
刘禅此言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谯周急道:“新朝初立,岂能大兴土木……”
“诸位,这不是今日讨论的重点!”
刘禅抬手示意大家停止讨论,本想打一波广告,哪知道这些老顽固先想到的却是耗费财物人力,似乎原地踏步就是。
“本太子今日题目便是:若这百里之渠,假设李氏承包需要百日修完,张氏承包需要一百五十日修完,若张、李二家合作,几日可完工?”
“这?”谯周神色凝重,皱眉沉吟片刻,见刘禅也没有脱口而出,回去和几位博士商议去了。
嘿嘿,别看这只是个简单的小学数学题,离校几年的大学生都不一定会算,难不死你们几个糟老头子。
刘禅转身朝着太子党人群中招手道:“赵博士,你可能解此题?”
众人纷纷看去,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个面色清俊的年轻人,留着一撇髭须,手中捧着一个二尺方寸的竹板,上面串了指头大小的白玉珠子。
“算板?”谯周脸色微变,太子这是有备而来啊!
能用此物算数的人屈指可数,只听说中原和江东有人会用,蜀中儒生似乎都不会。
只见那人向刘禅拱手,深施一礼道:“学生自有解法,然用算筹需一两个时辰。但若用太子所授数符,则更为简单,只需片刻工夫。”
众人闻言再次震惊,此人竟以学生之礼向刘禅行礼。
“片刻工夫,莫非他们早有预谋?”
“太子使诈!”
几位博士见此情形,立刻认为这是刘禅和那人早就准备好的题目,个个愤愤不平。
“哼,此何人也?年纪轻轻便如此谄媚?”
谯周捻须沉吟道:“竟拜屈拜太子为师,将来便可为天子门生,好深的算计呐!”
“趋炎附势之徒,真乃吾辈之耻也!”
“看此人道貌岸然,却内藏奸诈,必是个奸佞之臣,要早奏陛下除之。”
……
“吾等君子,岂可非议他人?”
谯周轻咳一声,提醒众人不可喧哗,看那人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画起来,喝道:“还不拿算筹出来?”
“谯祭酒,既然太子早有准备,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
这几个博士中也有认识算板的,顿时有些泄气,会使用此物的,必定是数学高手。
“混账!”谯周低喝道:“此题太子想必动用许多人相助,我们却在现场解题,如此方显吾等博士之名。”
几人马上从袋子里掏出准备好的算筹,在一处木板上算了起来。
谯周对于数学并不擅长,那算筹横竖摆起来,比他研究《周易》还费劲,便干脆装作监督模样,迈着四方步往这边走来。
不管太子是否早有准备,只说出结果便是欺诈,必须要有计算过程,方可以理服人。
纵然此人会算板,精通算学,一盏茶想解出此题,纵使撰写《乾象历》、《九章算术注》的刘洪重生,也未必能做到。
见诸葛亮和许靖也都凑上前,面上露出惊疑之色,谯周顿时好奇起来,在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算板敲打声,不由加快了脚步。
“太子,臣已经算出结果:若张、李二家联手,需六十日完工。”
“六啊!”刘禅抚掌大笑道:“孺子可教也!”
听到一片惊咦之声,谯周不顾礼仪,拨开眼前一人,伸长脖子凑过去,却见之上密密麻麻四五行怪异符号,自己一个都不认识,使劲揉了揉眼睛,问道:
“这……为何全是圆圈和直线?”
“因为这是成都……咳咳!”
刘禅轻咳一声:“因为这是数字符号,真正的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