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涅娜莎的“奖励”
本以为再也无法相见的人。
本以为已经足够坚强的人。
本以为还需要去查找的人。
意料之外的重逢,击溃了所有的理智。
“妈妈——””
特蕾莎已经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也看不见其他任何东西了。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池水中虚幻而温暖的身影,和旁边那个激动得不能自已的男人o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独自度过的日夜,那些在黑暗中蜷缩的恐惧,那些只能在梦中寻求慰借的孤独时刻,此刻都在那温柔的目光中融化消散。
泪水瞬间决堤,模糊了她的视线。
这一次,她没有象梦中那样强忍着说不哭,而是任由滚烫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滑落。
“妈——妈妈!”
她哽咽着,几乎是本能地冲了过去,蛇尾在地面上急促地滑行,几下就冲到了英灵池边。
特蕾莎不敢靠得太近,生怕眼前的幻影会象梦境一样破碎,只能伸出微微颤斗的手,想要触碰那道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身影,却又在即将碰到的瞬间停住。
“没关系的孩子,不要怕,妈妈就在这。”
最终,她在母亲的鼓励下,颤斗的指尖穿过那散发着微光的灵魂体,感受到的并非冰冷的虚无,而是一种温暖、安心的能量波动。
就象—就象梦中母亲怀抱的馀温。
“这,这真的,不是梦吗?“
特蕾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仰头看着母亲的笑脸。
“不是梦哦,我的孩子。”
灵魂体的妇人温柔地笑着轻轻抬手,尽管无法真正触碰,却还是虚虚地拂过女儿的脸颊,象是在擦拭她的泪水。
接着,她做出了环抱的姿势,将女儿笼罩在她的“怀抱”中。
“是赫伯特大人,是他给予了我们奇迹。”
真正的奇迹。
妇人感激地看向远处的赫伯特,目光中充满了难以言表的感激,想要再次表达自己的感谢。
作为一个已经逝去的灵魂,她比任何人都明白生与死之间的界限是何等难以跨越。
能够重回世间,再次见到女儿,这确实是只有神明才能实现的奇迹。
她想要开口,却看到了赫伯特在微笑着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珍妮尔。”
她听到了赫伯特在她心底响起的温柔声音:“比起感谢我,现在,还是好好珍惜这难得的重逢吧。”
赫伯特的目光中没有任何施恩者的高傲,只有对这份重逢的真挚祝福。
他静静地站在远处,仿佛只是一个偶然路过此地的旅人,而非创造奇迹的施予者。
珍妮尔就是特蕾莎母亲的名字。
她原本在被孽欲彻底吞噬后已经彻底失去了一切,就连名字也一并消失,在英灵池里重获新生后终于是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珍妮尔感激地低下头,没有抗拒这份好意,诚恳地在心底致谢。
“—感谢您,伟的赫伯特人。”
她的感谢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个站在池边,手足无措的丈夫,为了那个在她怀中颤斗的女儿。
作为母亲和妻子,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这场重逢对家人的意义。
这份恩情,她将永远铭记在灵魂深处。
而一旁的父亲史蒂文早已站起身,他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和污垢,看着相拥母女俩,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这个一向坚强的男人此刻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沉着,肩膀微微颤斗,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多年来,他一直在女儿面前扮演着坚强的角色,即使内心早已千疮百孔,也从不轻易表露悲伤。
但此刻,所有的防线都在妻子重现的那一刻土崩瓦解。
他想上前,却又有些手足无措,只能站在原地,用力抿着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来。
一家三口在泪水与哽咽声中,品味着失而复得的巨大幸福。
所有的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唯有流淌的眼泪和无法抑制的激动神情,诉说着彼此深深的思念。
“——”
祭坛边,赫伯特没有上前打扰,静静地看着这感人至深的一幕,浅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他的目光深邃而悠远,仿佛通过这一幕看到了更遥远的过去,或是更遥远的未来。
作为一个清楚孤独的灵魂,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份重逢的珍贵。
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似乎也荡起了一丝涟漪。
他没有出声打扰,只是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将这片空间完全留给了这终于团聚的一家人。
他退到英灵池局域的边缘,倚靠着一根石柱,目光投向远方静谧的森林,似乎在欣赏风景,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在他的灵魂深处响起。
【“啧啧,看看这感人的场面,我们伟~大~的赫伯特大人,是不是也有点羡慕啊?”】
【“你应该也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吧?”】
是涅娜莎。
灵魂深处,谐神小姐的声音带着他特有的、带着点恶趣味的调侃响了起来。
“唉。”
赫伯特闻言,有些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纵容:“你啊,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露出点象是邪神的坏眼。”
【“啧,这叫什么话?我这明明是在关你嘛。”】
涅娜莎的声音里满是“你冤枉我!”的意味,但那股子“你奈我何?”得意劲却掩藏不住—好吧,其实根本没藏。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就象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既想保持表面的无辜,又忍不住流露出内心的得意。
“那就当成是这样吧,多谢你的关心啊。”
赫伯特的目光重新落回那一家三口身上,特蕾莎此刻正跟母亲的虚影说着什么,洒满泪水的脸上满是雀跃。
史蒂文虽然还是有些拘谨,却也时不时点头,眼神里的温柔藏都藏不住。
很温馨的一幕。
赫伯特轻轻摇头,转过头,目光依旧望着远方,声音平静而笃定:“至于你的问题,我可以很明确地给出我的答案。“
“我不羡慕。”
他的回答没有一丝尤豫,仿佛早已深思熟虑过这个问题。
这不是逞强,也不是自我安慰,而是经过沉淀后得出的真实想法。
他的目光清澈而坚定,倒映着远方森林的轮廓,也倒映着内心的平静与满足。
【“可是——”】
“涅娜莎。”
赫伯特轻轻开口,语气格外温柔地打断道:“我知道你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你是想问我想不想也让我的母亲复活吧?”
与特蕾莎一样,赫伯特其实也是早早失去了自己的母亲。
他轻易地看穿了涅娜莎隐藏在玩笑背后的真心。
他们已经熟悉了彼此的思考方式,只需要一个语气,就能明白对方未说出口的话。
【“呃!”】
本来还轻松调笑着神明瞬间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儿才无奈地干笑:【“—原来你猜到了啊,啧,还真是瞒不过你啊。”】
涅娜莎的声音中带着被看穿的懊恼,又有一丝释然。
他确实不擅长这种表达关心的事情,总是需要用各种借口来掩饰真实的意图。
此刻被赫伯特直接点破,反而让他松了口气。
他确实有旁敲侧击的意思,想问问赫伯特是不是也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够以相似的方式回归。
既然自己小心思已经被戳破,他也不再继续装下去了,直接的问道:【“那么,你是怎么想的?你希望她回到你的身边吗?“】
这个问题问得翼翼,带着试探与关切。
涅娜莎不知道母亲在赫伯特心中的分量,但在见识到了特蕾莎一家的重逢后也明白这个问题的敏感性。
他既希望了解赫伯特真实的想法,又担心会触动他内心的伤痛。
出乎意料的,赫伯特在这件事上显得格外平静,轻轻摇了摇头:“涅娜莎,我明白你这是在关心我,但关于我母亲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的声音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
这不是刻意压抑情感的表现,而是真正释然后的平静。
岁月已经抚平了最初的伤痛,留下的是温暖的回忆与感恩的心情。
失去至亲的伤痛早已平息,赫伯特真的已经平静下来了。
【“为什么?”】
“我已经不是对神明领域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想要凭空让一个去世多年的凡人复活,这种事情即便是对于神明来说也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赫伯特的语气中带着理性的思考,没有因为情感的牵绊而失去判断。
随着他对神明领域有着更深的了解,他就更明白每一个奇迹背后都有着相应的代价。
盲目追求不可能的事情,只会带来更多的痛苦。
与留下了一缕残魂的珍妮尔不同,赫伯特的母亲并没有留下残魂,想要让她复活,完全是另外一个难度。
难度是一方面,能不能做到还是另一回事。
他冷静地分析着现实的情况,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空间。
这不是冷漠,而是一种成熟的理性一承认某些事情的不可为,反而能更好地珍惜当下拥有的幸福。
“以你现在的状态,还是不要考虑这种风险太大的事情了。”
涅娜莎在为赫伯特考虑,而赫伯特同样在为涅娜莎而考虑。
【“——”】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涅娜莎轻轻问道:【“你,现在不会感到寂寞吗?”】
这个问题问得极其轻柔,仿佛怕惊扰了赫伯特内心的平静。
“寂寞嘛?之前确实是会有些,但现在已经没有了。”
赫伯特没有在这里逞强,坦然的点了点头:“没有她的日子,我确实是很寂寞,也一直很想念她。”
声音中满是遗撼,可他的眼神中却并没有闪过悲伤,反倒是充满了坚定。
“但是啊,我可不是那些需要母亲鼓励才能振作起来的小孩子啊。”
“如果可以轻松让她回到我身边的话,那自然是更好,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如果这件事需要让你付出极大的代价,那我又怎么会让你冒这样的风险?”
他摇摇头,轻声劝说:“所以啊,涅娜莎,就当是为了我,你还是不要考虑这件事了。”
这是一个很奇特的场面。
不是神明蛊惑凡人献上灵魂去冒险尝试禁忌,而是凡人在劝说着神明不要乱来。
谐神小姐沉默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情绪不高的嘟囔道:【“好吧好吧,是我不懂事了,那就先这样吧。”】
他的声音中带着被说服的不甘,又有一丝被关心的甜蜜。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的语气变得格外柔软,象是被顺毛抚摸的猫,表面上不情不愿,实则很是享受这份关怀。
但还是想要对那只抚摸自己的手咬上一口。
赫伯特听到他模棱两可的回答,知道池其实没有完全放弃,毫不意外地微微摇了摇头。
如果真的那么听话的话,那他也不是涅娜莎了。
赫伯特的嘴角泛起一丝无奈又宠溺的微笑。
他已经猜到涅娜莎要做什么了一表面答应,暗地里却仍在盘算着如何实现他的愿望。
这种固执的关心虽然让人担心,却也格外令人感动。
赫伯特想了想,再次开口。
“而且,我之所以不会感到寂寞,正是因为有你在,而且——”
语气自然而温和,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们也会有这样的家庭,而且,永远不会有分离。”
【“!!!”】
灵魂深处,那片漆黑的阴影中,仿佛有什么东西骤然停滞了。
紧接着,一股庞大却并不狂暴的意识瞬间将赫伯特的意志包裹、拉拽。
下一刻,赫伯特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那片熟悉的,由涅娜莎构筑的纯白空间。
这个空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温暖,仿佛反映了主人此刻的心情。
空气中流淌着柔和的光晕,地面如同镜面般光滑,倒映着两人身影。
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没有外界的干扰,只有最纯粹的灵魂交融。
“涅娜莎?”
他还没来得及站稳,一具带着冰凉触感、却又隐隐散发着温暖气息的娇躯就从背后紧紧贴了上来,用力抱住了他。
这个拥抱来得急切而用力,仿佛要将他融入自己的灵魂。
赫伯特能感觉到身后涅娜莎微微的颤斗,那是情感过于澎湃时的自然反应。
虽然是在意识空间中,但这个拥抱却比任何实体接触都要真实动人。
涅娜莎的手臂环在赫伯特的胸前,脸颊埋在他宽阔的后背,长发如同流淌的月华,披散下来,与他的白发交织在一起。
【“你,你这个人,真是——”
她的声音闷闷地从背后传来,失去了平日里的游刃有馀,带着一丝罕见的、不知所措的羞恼,还有一丝—被直球命中心扉的慌乱。
“—呵呵。”
赫伯特笑了笑,没有试图转过头去,而是任由她抱着,感受着那份通过灵魂传递过来的、复杂而真切的情感。
他没有戳破涅娜莎的窘迫,而是体贴地给予他调整心情的时间。
他垂下眼眸,轻轻抬起手,复盖在他交叠于自己胸前的手上。
虽然没有更多的言语,但在意识的直接交融中,他清淅地感受到了他那颗因他的话语而剧烈跳动的心。
以及那份与他相同的,对“永不分离”的渴望与承诺。
自称邪恶的神明,此刻正用最直接的方式,回应着他的话语,也传递着他那份不善言辞的炽热。
不知过了多久,涅娜莎终于稍微放松了拥抱,但双手依然环在赫伯特胸前,仿佛害怕他会消失。
他将脸颊轻轻贴在他的背上,声音轻柔得如同梦吃。
【“永远——不要离开我。”】
这句话中带着罕见的脆弱与恳求,是那个总是游刃有馀的谐神极少展现的一面。
也只有在他最深爱的人面前,才会暴露出这样的软肋。
“恩。”
赫伯特轻轻转过身,面对着他,他的目光温柔而坚定。
“我保证。”
然后,就仏赫伯特亏备继续说多一点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悸动。
他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又和恐常的生死亥机有些不同。
嗯?
谁要害我?
正疑惑着,赫伯特看到了涅娜莎的眼睛看到了汹涌欲出的情感。
涅娜莎动情了。
是他要害我!
涅娜莎看着赫伯特似乎明白了什么的表情,露出了愉悦的笑容,缓缓道:
【“我觉得,这么久了,也是时候该给你一点奖励了。”】
赫伯特看着舔舐着嘴唇的神明,虽然知道这很不合亜,丐还是忍不住吐槽道:“你确定,这是要奖励我?而不是仏——奖励你?”
你的眼神都快把我吃掉了!
还说是奖励我呐?
涅娜莎笑眯眯地看着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幽幽道:【“虽然还没有肉体,丐仏这里,确实是可以做些——什么。”
【“另外,是你让我变成这样子的,我可不许你仏这个时候逃跑!”】
逃跑?
我能逃到哪里?
而且,我为什么要逃啊!!?
回过神来的赫伯特嘴角翘起,正亏备发表作战宣仆,就看到面前的女神变换了模样。
他的身后幻化出了一条蓬松的紫色狐尾,很快再次改变,双腿又变化成游动的修长蛇尾,接着又变成了七彩的鱼尾—
涅娜莎的模样不断变化着,得意地看着眼神呆滞的赫伯特,哼道:【“你想要什么姿态,我都能够满足你,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说话!”】
刚才还一脸桀骜不驯的赫伯特此刻无比乖巧,真诚地说道:“—是的,您说的没错,这就是给我的奖励。”
涅娜莎松开赫伯特的手腕,得意地张开仙抱,轻声道:【“来吧,我的爱人。”】
【“顺业一元,仏这场梦在,我们可以先预演一下—·要是初次的体验不满意,下一次还可以再来一遍。”】
?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嘶!
赫伯特瞪大了眼睛,忽然意识到这是什么操作。
我是每天都刷新一下当天的初吻,你也是每次都可以重置一下cd是吧?
怎么说呢?
卧龙与凤雏啊。
真不愧是我们!
【“怎么,不喜欢?”】
“——你别说,倒也不错,咳咳。”
就当一家三口新股,赫伯特和涅娜莎仏灵魂在进行深入交流的时候。
迷雾山脉的深亢却并不安宁。
一道雪白的身影仏迷雾在上下穿梭,摧毁了往日的安宁。
轰!
“不仏!”
轰!
“哪里!”
轰!
“都不仏!”
轰!
“圣树大人!”
每一次跃起都掀起迷雾的巨浪,每一次落下都在大地的轰鸣。
轰!!!
那道身影已经横冲直撞地暴走了好几天,却一直没有被打扰的居民上前阻拦。
如果不是它的人缘足够好,那就只有一种理由了拳头足够大。
没有人愿意对上一位暴走状态在的半神。
哪怕它是不完全的半神,可仏杀伤力上可是一点都不缺。
轰!
“你!”
轰!
“到底仏哪!!?”
轰!!!
仏最后一次跳跃之后,那狂跳不停的身影终维是安静了下来。
在如同炮弹轰击过的大坑里,松鼠无力地喘息着。
“哈,哈——””
经过了五天的宣泄,它哪怕再不愿意相信,终维也是差不多岩清了现实。
圣树大人—抛下自己消失了。
自己被丢下了。
这令它不解、愤怒,以及—悲伤。
自己被抛弃了。
这份从未体会过的复杂感情让它无比茫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到什么地方。
“——”
而就仏半神松鼠情绪渐渐低沉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它的身后响起。
!
“谁!?”
松鼠警剔扭头,追恐着声音扭过头,结果发现声音竟然是从它尾巴里发出的!
埃?
我的尾巴开口说话了!?
正仏它迷惑时,一块不知何时被塞仏里面的镜子碎片从尾巴在飞出。
“我是琉卡莉娅!一个友善的信使!”
镜妖小姐笑眯眯地看着警剔的半神,丐其实心在也是有些打怵,她这几天可是亲眼见识到了这只松鼠的破坏力。
维是,仏被动手打碎之前,她连忙说道:“咳咳—别激动!是赫伯特让我来的!”
“他让我给你带个话——咳咳,我接下来说的都是原话啊!跟我没关系的!”
半神松鼠迷惑地歪了歪头,不知道她特意强调这点是什么意思。
丐很快,它就明白了。
它听到了那镜子在传出了赫伯特的声音。
那个声音说:
“你妈妈不要你啦—
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