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刘树义声音落下,整个后厨再无丝毫声音。
哪怕是外面的雨声,都在此刻轻了许多,好似也被这小小客栈内所发生的好戏,给吸引了。
现场众人,无论是跟着刘树义查案的程处默等人,还是被迫卷入的住客们,哪怕是犯案的小六等人,都在这一刻,心绪复杂的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本以为今夜发生的,只是一起杀害朝廷命官的案子。
结果————随着真相的揭露,一个个隐秘的秘密被揭晓,他们才知晓,自己的想法有多简单。
曹睿被杀案,黑店杀人抢劫案,以及传言传播者的杀人算计————一夜三案
而这三案,又彼此混杂,使得连犯案者们,都不知道竟还隐藏着其他的案子与算计。
并且除了这些外,三个案子之间,也有一种因果之感。
传言传播者为了对付这些贪婪者,以传言将他们引到了这里,他本想藏于背后,坐山观虎斗,结果被黑店掌柜等人所杀。
黑店掌柜还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杀人抢劫,完全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却未曾想到,他杀的人,已经利用人心的贪婪,把许多虎豹豺狼引了过来,结果黑店的秘密,被关封等人发现并利用。
曹睿一路追着传言传播者而来,以为自己是猎人,传言传播者是猎物,谁知————最终被猎物骗来的豺狼所杀死。
而杀了曹睿,还设下自认为完美算计的关封等人呢?不仅落到了刘树义手中,最后更是得知,他所期望的财宝,只是一场骗局。
传言传播者,黑店掌柜等人,曹睿等人,关封等人————四方势力,好似形成了一个圈,一个算计一个,一个死于一个,最后,没一个好下场。
这不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杜构深吸一口气,不由道:“我在大理寺,对案子也算见多识广,什么样的案子都见过————可如此复杂,一案与一案有关,一案套着一案的案子,却还是第一次遇到。”
长孙冲折扇一展,道:“所有人都心怀不轨,且最终没一个有好下场的事,我也是第一次碰到。”
连见多识广的长安身份最尊贵的两个青年才俊都是如此,其他人更别说了。
霎时间,议论声不断响起。
“今夜真是开了眼了!”
“何止是开了眼了!这比说书先生的故事还要精彩无数倍啊!”
“是啊!以后回去,可有的吹嘘了,绝对能把其他人说的一愣一愣的!”
“别说其他人了,现在我还没反应过来呢!”
“这些人可真的都太阴险,太会算计了!”
“谁说不是————不过他们这般阴险算计,这般能藏,还不是被刘郎中给识破了一切?刘郎中不愧是神探,真的太厉害了!”
“以前我听到刘郎中的传言,还以为传言夸大,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今日一见,才知道那些传言哪是夸大啊,分明是贬低了刘郎中的本事!”
“刘郎中真乃神人!”
诸多感慨,诸多称赞,在拥挤的后厨内此起彼伏。
刘树义听着这些话,刚要开口,杜构走了过来,在刘树义耳边低声道:“你让我调查的事,我查出了一些————”
听着杜构的讲述,刘树义眸光微微闪了几下。
他嘴角勾起:“看来,我果真没有判断错————”
说完,他看向众人,拱手道:“此案至此,已经真相大白,之前为了查案,把诸位困于一楼,还望诸位能够谅解。”
“现在案子已经结束,诸位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了。”
众人闻言,自是连忙摆手,说理解刘树义之类的话。
然后他们便打着哈欠,准备趁着天还没亮,赶紧回去补个觉。
刘树义目送众人离去,待见到人群里的某几道身影也要随着众人离开后厨时,他突然道:“邓辉,你们等一下,我有一些事要与你们说。”
邓辉正抱着孩子,听到刘树义的话,不由一怔。
他转头看向刘树义,声音有些紧张:“不知刘郎中叫小民,是为何事?”
刘树义笑道:“一件小事,不必紧张。”
邓辉松了口气,他看了一眼脸埋在自己怀里,已经熟睡的孩子,道:“犬子已经睡着,不知刘郎中可否让内人抱着孩子先去休息,小民留在这里听候刘郎中差遣?”
说着,他就要将孩子递给自己的妻子。
可刘树义却是摇头,他说道:“我就是问你们几个问题,几句话的事,要不了多久。”
邓辉闻言,尤豫了一下,这才点了下头:“小民明白了,不知刘郎中想问小民什么?小民一定知无不言。”
刘树义没有直接询问,而是注视着那些离开的人群,直到住客们都离开后,他才看向邓辉,说道:“你说你平日里,以种地和为人扛东西,赚取一些养家糊口的钱财,是吧?”
邓辉点头:“没错,小民之前已经说过此事。”
刘树义微微颔首,他又看向邓辉身旁的妻子,道:“不知令夫人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邓辉的妻子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年龄,身段不算瘦弱,长相普通,脸上有着几个雀斑。
此刻听到刘树义的话,她紧张的双手捏了捏衣角,声音很低:“就是照顾孩子,做一些家里的活。”
“做些家里的活?”刘树义看着她:“洗衣做饭?”
“是。”她点头。
刘树义又看向邓辉怀里的孩子,道:“不知令郎多大了?”
“四岁了。”
“从我遇到你们开始,我好象还没见过令郎的脸————昨夜令郎与你们吃饭时,正好背对着我们,之后案子发生,你们一直抱着令郎,将他的脸捂住————不知令郎长相如何?本官能瞧瞧吗?”刘树义又问。
邓辉抱着孩子的手一僵,他咽了口吐沫,道:“孩子已经睡着了,要不等明早?”
“若我说不能等呢?”
听到刘树义这话,别说程处默等人了,便是被绑住的关封和小六等人,都意识到不对劲了。
虽然说刘树义是身份尊贵的朝廷大官,可刘树义从始至终,都没有盛气凌人的针对过谁,纵使是面对关封他们,也一直语气平静。
可此刻,面对邓辉这普通的一家三口,刘树义却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对一个小孩子都不相让————这让心思机敏的关封,顿时察觉到了问题。
他忍不住道:“他们有什么问题吗?难道今夜,除了我们这些案子外,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听到关封的话,小六等人都懵了。
还没完!?
这特幺小小的荒野客栈,究竟藏了多少秘密啊?
而程处默等人,则在看了刘树义一眼后,默默地将邓辉三人包围,一手按住腰间刀柄,一边警剔的盯着邓辉夫妇。
这一幕,让邓辉与其夫人脸色皆是一变。
邓辉视线一边左右游弋,一边向刘树义紧张道:“刘郎中,不知可是小民哪里做得不对,或者哪句话说的不对,得罪了刘郎中?”
刘树义目光平静的看着邓辉,摇头道:“你没有哪里做错,也没有说错话。”
“既如此,刘郎中这是何意?”邓辉全身绷紧,向刘树义询问。
刘树义平静道:“本官只是好奇你孩子的长相,想看一眼罢了,你若让本官看上一眼,一切自然结束。”
邓辉眉头紧锁,神色尤豫。
长孙冲折扇一摆,笑呵呵道:“就是看你儿子一下,又不会掉他一口肉,你尤豫个什么劲?”
“怎么?”
他眼眸忽然一眯,语气似笑非笑起来:“难道你儿子有什么问题不成?你怕我们看到他的长相?”
铿!
程处默没有耐心,见此人磨磨蹭蹭,直接长刀出鞘,指着邓辉:“麻溜的!
”
邓辉感受着众人的不善,额头青筋剧烈跳动,他双眼盯着刘树义:“我能知道,刘郎中为何对犬子如此好奇吗?”
小六等人闻言,也都看向刘树义,他们同样十分不解。
一个四岁孩子罢了,值得刘树义他们如此大张旗鼓吗?
刘树义也没卖关子,他缓缓道:“在来后厨之前,我让杜寺丞查过几件事————”
说着,他看向杜构:“杜寺丞,你来说说?”
杜构沉稳点头,他说道:“刘郎中让我对商队、你们一家,以及祝山五人都进行过调查,结果在调查你们一家时,我发现了几件有意思的事。”
“第一件,我发现,没有任何人见过你们孩子的脸!我问过商队的人,以及祝山他们,他们皆说你们到的时候,孩子就一直被你抱在怀里,且脸埋在胸口,好似害羞不敢见人一般。”
“第二件,在查找那五人尸首时,我搜查过你们的房间,在你们房间的柜子里,看到了你们的行李————而你们的行李中,竟然有不少钱财,可是随身衣物却没有几件,正常人背井离乡,奔波千里,怎么会不带多少衣物?”
“而第三件,则是我听小二说,你们点的饭菜,都是大肉类,没有清淡的适合孩子吃的东西。”
邓辉听着杜构的话,瞳孔剧烈跳动了几下,他说道:“这算什么问题?”
“我们孩子害羞,还长途赶路困倦,所以我一直抱着他休息,这难道不是一个父亲该做的事?而且他十分疲惫,根本就没有胃口,不想吃东西,我这才没有让厨子准备孩子吃的饭菜。”
“至于包袱————我们知道长路漫漫,还带着一个孩子,会十分难行,所以轻装简行,没有带太多的东西,至于钱财,那是我卖掉祖宅和田地的钱财,我们不准备回来了,用宅子和田地凑些盘缠很正常吧?”
杜构被邓辉的话问住了,如邓辉这般解释,确实不是不行。
不过刘树义却是平静道:“如果只是单看这些,你的回答的确挑不出毛病。”
“可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先发现你的问题,再让杜寺丞去针对性的查找异常之处,那结果,你觉得还一样吗?”
邓辉内心一跳,神色闪铄几分:“我不明白刘郎中的意思。”
“不明白?”
刘树义道:“那我就说给你听。”
他双眼凝视着邓辉:“你可知我为何第一个问题,是向你再确认一次你以什么为生的吗?”
邓辉当然不知道。
刘树义没指望邓辉能回答,他说道:“我之所以再度询问,是想确定,你之前说谎,是否是因为怕被案子牵连,故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所隐瞒————”
“什么!?说谎?”关封愣了一下。
他是与刘树义一起询问的邓辉,他怎么没发现邓辉哪里说谎了?
长孙冲眉头也蹙了一下。
而邓辉则脸色陡然一变,道:“小民未曾说谎。”
“未曾说谎?”
刘树义视线在邓辉脸庞扫过,缓缓道:“你可知,真正没日没夜在田野里耕地劳作之人的长相会如何?你又可知真正辛苦的底层百姓,会有着一双怎样的手?”
邓辉怔住,他神色有些茫然,似乎没明白刘树义的意思。
长孙冲与关封则眉头紧皱,双目打量着邓辉。
“常年在田野里劳作的人,会一直被风吹,被日晒,被雨淋————无论多炙烤的烈日,无论卷起沙土的风有多大,他们为了赶时节去耕种、去除草、去松土、
去收获,都只能强忍。”
“因而,在数年乃至数十年的风吹日晒下,他们的脸,会变得粗粝,会晒的发黑,他们的手会布满劳作时留下的伤口,掌心会有极厚的茧子,腰背更是因常年弯腰劳作,而无法直起————”
刘树义平静看着邓辉:“你呢?皮肤虽也被晒得略黑,可脸上皮肤并不粗粝,你的掌心虽有茧子,但只有右掌心有茧子,左掌心几乎没有茧子,而种地是需要双手握着锄头这些农具的,怎么可能只有一只手有茧子?还有你的背脊————”
“你在我们面前时,佯装紧张的弯腰,显得有些卑躬屈膝————可当我让你离开时,你背脊迅速挺直,就好似长枪一般直溜!”
“还有你的肩膀————你应该没有亲身体验过扛东西卖力气生活吧,所以你不知道,人都是有惯用的肩膀的,当用这个肩膀经常扛重物时,随着时间的过去,这个肩膀会习惯性的向下塌去,因而卖力气的人,多数两个肩膀都不会如正常人一样平齐,会一高一低。”
“可你的肩膀,十分平整————”
随着刘树义话音响起,邓辉的表情一变再变,刘树义每说一句话,他脸色就苍白一分,等到刘树义说完,邓辉的脸色已经惨白若纸。
这一刻,他终于对关封感同身受,终于明白关封刚刚面对刘树义时,究竟有多惊恐。
刘树义看着神色大变的邓辉:“你身上的问题如此之多,所以,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是一个靠种地,靠卖力气为生的底层百姓?”
“我————”邓辉张着嘴,想辩解,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去辩解。
刘树义与杜构不同,他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是合乎逻辑的推理,条理清淅的判断,根本就不会与杜构一样,给自己狡辩的机会。
“除了你之外,还有你这所谓的只会洗衣做饭的内人————”
刘树义又看向邓辉身旁的女子:“你与邓辉一样,都缺乏真正的底层百姓的体验,所以你不知道,一个丈夫在外拼搏,只能靠自己小小身躯撑起一个家的女子,身上都有什么特征。”
“再冷的天,她们都要给孩子丈夫洗衣服,再柔弱,她们也都得劈柴做饭————所以她们的手,要么布满茧子,要么有着冻疮,她们脸,也都会比实际年龄更显得老一些。”
他上下打量着女子:“你觉得你的身上,哪一点符合我说的特征?”
女子长着雀斑的脸顿时一白,面对着刘树义那看穿一切的双眼,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刻,哪怕是程处默与陆阳元这两个武夫,也都看出来邓辉与女子的心虚和恐慌了。
刘树义道:“没有真正经历过底层百姓的苦,没有亲自观察过底层百姓的情况,很难知道他们真正的情况————因而哪怕你们伪装的不算好,却也瞒过了许多人,但可惜,假的就是假的,遇到稍微懂一些的人,就暴露了。”
关封听到这些话,抿了抿嘴,正如刘树义所说,他确实没有在底层生活过,而且他就是凶手,知道邓辉肯定是无辜的,所以在询问时,并没有仔细观察邓辉。
这使得他,完全忽视了邓辉的异常。
也就邓辉没想对他不利,否则————说不得会出现怎样的意外。
“好了!”
刘树义看着邓辉三人,道:“先有你的故意说谎,再有杜寺丞的三个结果,足以证明你们的问题————那接下来————”
邓辉与女子紧张的看向刘树义,就听刘树义道:“你们是打算自刎呢?还是我们送你们上路?”
邓辉与女子瞳孔倏然一缩,他们没想到刘树义对待他们,比对待关封等人还要狠厉。
竟然直接就要他们的命!
邓辉忙道:“刘郎中,小民虽然隐瞒了身份,可小民并没有想过要对刘郎中不利,刘郎中为何如此心狠,要杀我等?”
女子也道:“没错!我们从未对你有过不利的想法,而关封他们,确实差点把我们困死!他们才是真正想要害死你的,结果你不杀他们,反倒先杀我们,公理何在?”
别说邓辉和女子,关封等人也觉得奇怪,不明白刘树义怎么突然这般冷血起来。
刘树义平静看着他们:“是不是我推理的话说的多了,你们就觉得什么问题我都要回答你们?”
他看了一眼窗户,外面的雨声已经停了,距离天亮估摸着也不会太久。
他向程处默道:“时辰差不多了,送他们上路吧。”
“什么!?”
邓辉与女子没想到那样讲道理的刘树义,竟会一点道理也不讲的动手。
眼见程处默狞笑着走来,邓辉神色剧烈变化,突然,他说道:“刘郎中不是想看我儿子的脸吗?我给你看!为表我等诚意,刘郎中尽管看————”
说着,他就抱着孩子,向刘树义靠近。
程处默见状,下意识顿了一下。
可刘树义却道:“不用看,我也知道真相如何————你们要找寻我的下落,要杀我,绝不可能带着一个拖油瓶!”
“所以,你们一直不敢让人看到真面目的孩子,我想————应该是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侏儒吧?”
侏儒!?
长孙冲目光一闪:“你是说,这个孩子,其实是个成人侏儒?”
刘树义看着身体突然颤了一下的所谓孩子”,道:“侏儒虽然个子不会再长,可他们的脸,却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化,因而只要被人看到长相,就能轻易分辨出,这个人究竟是一个稚童,还是一个成年人!”
程处默恍然道:“所以,他们这才想方设法的隐藏孩子的脸,就是怕被人发现这个孩子的长相奇特?”
“胡说!”
谁知邓辉听到这话,就好似受到了侮辱一般,他大声道:“我的儿子才不是侏儒,他就是一个普通稚童,你们误解我们了,我这就给你们看!这就给你们看————”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怀里的孩子翻转,然后将这个孩子的头微微抬起。
正当众人注意力都被吸引,仔细去看这个孩子时,这个孩子突然咧开嘴,双眼盯着不远处的刘树义,右手抬起——————
咻!
一枚小箭,竟是从他的衣袖里,射了出来!
他的身上,竟是藏着暗器!
“不好!”
“刘郎中小心!”
程处默等人头皮一麻,顿时大惊。
砰!
可他们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一直守在刘树义身旁的陆阳元,便已然横刀出鞘,一刀将那飞射而来的箭矢劈下!
“早就防着你们呢!岂能让你们暴露后还能得手?”陆阳元冷哼道。
邓辉三人脸上的表情,瞬间由狞笑化作绝望。
这是他们唯一能够近身刘树义,偷袭刘树义的机会。
可还是失败了。
“娘的!敢骗老子!”
程处默大怒,顿时提着刀冲了过去。
其他金吾卫也都无比震怒,若是刘树义真的出现意外,那他们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跟随刘树义来河北道的金吾卫,都是金吾卫里的翘楚,再有程处默震怒出手,邓辉三人哪里是对手?
不过几个眨眼间,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呸!”
程处默踩着邓辉的脑袋,吐了口吐沫:“你真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呢?告诉你吧,你的飞鸽传书落在了我们手中,所以你什么秘密我们都知道!”
“你以为我们今夜那么费心的调查,真的只是为了找到真凶?你错了!我们真正的目的,是找到你们!”
“什么!?”邓辉听着程处默的话,染血的脸庞充满震惊与不敢置信:“你们————你们得到了我的飞鸽传书?”
“所以,你————你早就知道——————”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向前方俯瞰自己的刘树义:“你早就知道我是谁?”
刘树义没有说话,但点了点头。
“怎会如此————”
“怎会如此————”
“若我知道你早就知道我的存在,我就该见到你的那一刻,不管是否确认你的身份,都该对你偷袭,那样的话————或许我还能除掉你————”
邓辉因为情绪过于激烈,血不断从他嘴里往出涌,他双眼渐渐无光,充满着悔恨。
“我该出手的,我早该动手的————”
“你太可怕了,主人不会是你的对————”
话未说完,邓辉脖子便是一歪,抬起的手,猛的落下。
竟是已经咽气了。
“死了?”
程处默晃了晃邓辉的脑袋,确定邓辉的确咽气了,这才看向刘树义:“死了。”
刘树义微微点头,神色并无异样。
在确定了邓辉三人的身份后,结果如何,便已经注定。
至此,息王庶孽将彻底失去自己的踪迹,也将彻底落后于自己的速度。
返程的危机,彻底解决!
“好了。”
刘树义重新看向已经看呆的关封等人,道:“接下来,该轮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