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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陇西平定(1 / 1)

芝川东北二十馀里外,红褐色的矿山,就有如一条赤龙,隐伏在高低错落的丘壑之间,静静地观望着大河南流。

暮春时节,青翠的植被已然大量复盖山野,明媚的阳光下,有如蚁一般的矿工,在监吏们的鞭策下,用手中的锹、镐、钎、斧,“改造”着这片属铁的山岭。

而坡面之上,那有如累累伤痕般交错的坑道,便是过去一年多时间里,夏阳监矿工们努力的成果。

五六千矿工,分布在方圆十数里范围内的矿区内,成就了一场规模宏大的自然改造运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项粗糙但足用的基础设施建造完毕,越来越多的开矿工具输来,再兼矿区的管理编制大整顿,这片积淀了一年多的铁矿,终于迎来一波产量的爆发。

靠近大河的一片矿区,隔着几道峰壑,都隐约能够听到河水流动的声音。

越岭而来的风,能够带来明显的舒爽与惬意,但对拘禁于此的姚羌俘虏们来说,却难以感受分毫,高强度的劳动,早已让他们筋疲力竭。

在羌俘眼中,苟军的这干酷吏,是不当人的,比之豺狼还要凶狠残暴,终日拘押于矿山之上,

起早贪黑,干着最繁重活计,吃着最粗蛎的食物

重负之下,就仿佛有只怪物,意欲将所有人的精气神都吞噬殆尽。

如果说还有人在这样的折磨下,依旧保持着大脑的清醒,满怀着自由求生的希望,姚绝对是其中一员。

洛阳一役,姚羌大败亏输,被俘者达一万五千馀众,这其中,那些关西、关东流民众,哪怕是依附姚羌的一些杂胡,都被苟军拆散消化干净,或充入军队,编入屯营,再次也能作为劳动力壮于,赏赐给有功将土。

而如姚这等羌众,不需要考虑忠诚度,放哪里都得防备着,基于此,他们的安排,自然属于最次一等,也是最惨淡的。

三千馀俘虏羌众,姚羌集团的精兵锐卒,根基所在,全数被“打包”送到夏阳,拆为数股,分散在几座矿山,开始了他们的挖矿生涯:

与秦国官府此前征调的民力不同,别人或许同样辛苦,干着同样危险繁重的活计,但还勉强称得上是“矿工”。

而这些羌俘不同,他们只是苦力,是罪徒,被往死了用的那种。矿山中采矿,劳累不说,风险更大,死伤一向是不低的,但自羌俘送达之后,他们便成为死亡率最高的一类劳力,就仿佛替原先那些矿工消灾来的一般

姚襄所处这片矿区,安排的羌众不算多,加起来也就六百多人,但经过四个多月的苦累,只剩下四百出头了。

消失的两百人,不是在去岁寒冬冻死、饿死,便是在高强度的劳作中累死、病死,抑或因消极怠工、逃跑被矿山的监工与守卒处死。

为了控制这些注定难以安分的羌俘,仅此处矿区,秦军便增加了两队守卒,日夜巡察,全副武装。

而羌俘日常劳作地方,皆是陡坡、绝岭,下工之后所居,也是一片三面绝壁,易于看守的谷地,除非正面突破,基本无法逃脱。

当然,以羌众之难驯,想要让们安于劳作,甘愿受苦,也基本不是不可能。几个月来,闹事反抗不少,也有选择逃亡的,但基本都以失败告终,都被武力镇压。

而随着矿区监吏,给那些矿工立个规矩,凡察觉羌俘有逃亡之意而举报者,可得赏赐,吃、

穿、休息,甚至是“升职”。

尤其是,一名矿工通过举报,成功被提升为一名“监工”之后,更引发了矿工们的热情,自那以后,矿区内搜索、怀疑的目光便始终在羌俘身上徘徊。

对于底层的矿工而言,在短期无法脱离这片矿区的情况下,他们只想在这苦海的日子好过一些,尤其在官府提供这样一个机会与渠道之后。

那些拿着鞭子抽打的酷吏,让人厌恶、恐惧与仇恨,但如果拿鞭子的是自己,那就又另当别论了。

而如此赤裸裸的针对,羌众们想要逃离的可能性,则进一步降低。

到如今,再硬的骨头,也被压弯了,眼睁睁看着那些本该在战场上厮杀扬威的部族儿郎,被苟贼折磨到麻木,姚是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虽然是姚裹的弟弟,但姚并没有得到任何优待,毕竟姚囊的兄弟太多了.

不过,姚还是属于重点监视对象,就冲他在洛阳战场上,拼死力战,给秦军造成了不小伤亡,因此,他的劳动强度,比之一般羌众,要更加大。

用矿区监吏的话说,将这些“羌奴”都累趴下了,便不用他们逃跑作乱,也能给他们省下不少精力。

夕阳馀晖下,矿山中几乎响了一整日敲击声,终于停息,辛苦了一日的矿工及苦力们,也得以下山,陆陆续续返回矿山脚下谷坳的营地内。

疲惫写在几乎每一名矿工的脸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营地内,已有专人备好吃食、饮水,而新的“宿舍”也正在兴建,矿区专门抽调了一批人,用作营房建造

官府正在有意改善他们的劳作环境与生活条件,这是片大矿山,需要长久的干下去。这些变化,从那名被称作“尚书”的大官巡视之后,便开始了。

这些情况,此处矿区的矿工们,也都看在眼里,繁累之馀,怎么也多了些希望。比起过去一年多受的苦累,任何一丝改变,都是饱受欢迎的,

而最受众人期待的,大抵是来自夏阳监的成文命令,得到长安御政、尚书二台确认的事情,他们这些矿工,服(劳)役满三年,便可还家,返回时可一次性获得官府的钱粮补偿,伤残者亦有抚恤。

简单地讲,他们不再是一干逐渐麻木、永堕黑暗的牛马,终于看到属于生人的希望。同时,过去一年,也算在服役时间内,也就说,这一批矿工只需再坚持两年.

两年时间,说长很长,不知会熬死、熬残多少人;说短也短,毕竟苟政入主关中才多久?

矿工们未必完全信服,但处在这样的环境下,除了服从与期待,他们并没有其他更多选择了。

而站在秦国统治者的角度,这是稳定人心,促进生产力的做法,也不用过于担心人手问题。关中整体是缺丁口,但咬咬牙,总能“挤”出一些矿工来。

旧的一批放还了,新的一批也总会续上。至少就秦国眼下面临的形势而言,像羌俘这样的“劳动力”来源,恐怕是不会缺乏的

而来自秦王的恩典,秦国官府的款待,显然是不会落在姚等人身上的,他们不是矿工,是俘虏,是罪徒,是奴隶。

与普通矿工不同,羌俘的待遇就是特殊,单独的营地,在谷坳最深处,一圈的栅栏围着,外围是壕沟,门前有木障,两座哨塔上始终有哨卒盯着,营地内更有秦卒定期巡逻。

虽然看守他们的吏卒并不算多,但这样的看守等级,足以让羌俘们感到“荣幸”了。有时疲累到极点,姚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初追随父兄金戈铁马的场景。

默默垂首,在秦国吏卒的监视下,随大众返回营地。一座借凸出岩壁搭建的棚舍下,姚缓缓坐下,疲惫感迅速袭来,拉扯着他的神经,仿佛要将他拽入无边黑暗一般。

每当这个时候,姚便会尝试咬嘴唇,若不行,便戳脚底的泡,或者按身上的擦伤、划伤。此时,姚也是这般做的。

当剧烈的疼痛扩散开来,姚清醒之馀,浑身则不禁颤斗。而此时,姚只能在心中默默地提醒自己,又撑过了一日。

脚底的水泡,破了一次又一次,早已形成厚茧,倒是身上、手上时不时被碎石划伤,又或者因碰撞产生淤青。

曾经的姚,追随父兄,纵横河北、中原,也算一方豪杰,意气风发。然而,不到一年的俘虏生涯,过去那张堪称俊朗的面孔,已然不复存在了。

身上难见完好,头发蒙满尘土,一身破烂麻衣,从秋入冬再逢春,还得继续穿下去。

作为被重点“照顾”的羌贼,他们在矿区的活计,只有一项,便是将矿区采得的矿石,搬运到矿山脚下的矿场。

而不论是挖矿,抑或碎矿,都轮不到他们,那需要用到各种工具,在羌俘手中便可能成为杀人的武器,太过危险。

因此,他们只能做苦力,每天像牛马一般,固定、重复地将所采矿石搬至碎矿区。

几个月的搬矿日子,也把姚熬成一副枯稿的身躯,病态的面容,只剩下个名头了,很难想象他曾经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将军。

有时候,姚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他也一度想象那些受不了的族部,逃跑、自杀,乃至逮着秦国的“贼吏”,拼个同归于尽。

然而,对秦国的仇恨,以及先父在世时的教悔,总能促使姚冷静下来,坚持下去。只要活着,便还有希望。

同时,还有部分羌众依旧认他这个首领,大家同患难,共苦累,在秦吏的打压之下,他依旧是这批羌俘的主心骨,这也是他活下去的理由

当然,现如今于姚而言,问题不是他的精神与心理能否继续坚持,而是他的身体还能撑多久的问题。

即便随着夏阳监改制的全面展开,大环境下他们这些不被当人的苦力,日子也相对好过了不少,但此前累垮的身体,受的伤病,却是难以恢复的。

对生病的俘虏,秦吏是不可能拿出珍贵的药材来救治的,给一定休息时间,便已是仁慈了。而姚感觉到,自己已经累出毛病了

“不知兄长现在何处?我姚氏部众境地如何?”便是如此,席地歇息之时,望着天边的云彩,

姚心中仍旧念念不忘忧虑:

“也不知其他被俘兄弟,处境如何?十八兄性烈,岂忍得如此羞辱?二十一兄体弱,如何扛住这等折磨?”

洛阳之战,姚氏兄弟,被俘的可不只姚一人,只不过在安排俘虏之时,其他几人被专门拆开,分散在几个矿区,避免他们聚在一起谋乱。

然而,性情坚忍、身体强健的姚,尚且如此,湟论其他兄弟。在俘虏营中,姓姚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在姚思虑间,一名同样狼狈的汉子,端着一碗粥,走到他面前坐下,沉声道:“将军,进食吧:

汉子名叫姚淌,姚姓族人,姚此前的部将,如今,只剩这一名亲信还在身边了。

飞舞的细尘间,看着那陶碗盛着的冒着热气的粥,姚一言不发,接过便往嘴里送,手上沾着污垢,也完全顾不得。

对他们来说,这个地方,没有讲卫生的条件,只有能否活下去.

“今日的粥,倒是干了些,麦壳麸料少了些,还加了些野菜!”姚果腹之时,姚淌在旁说道:“这些苟贼酷吏,终于当了回人,只是不知,明日又会给我等加多少任务?”

几乎不带停顿,将一碗粥吞完,咽下最后一粒麦粒,姚看向他,沉吟少许,声音沙哑地问道:“部众们情况如何了?”

“还能如何?苟且偷生,能活一日,是一日!”姚淌面色惨淡,声音低沉:“被矿石砸伤的那两名第兄,该是活不了了!苟贼还是一般,将他们拉回营地,便放任不管,任其哀吟::::

“送他们一程吧,免得多受痛苦。”姚表情木然,轻声道。

闻之,姚淌抬眼,张了张嘴,终是别过头去,应道:“我稍后去办!”

正是进食时间,从羌俘营地往外,整片营区都弥漫着喧声,却也给姚、姚淌二人交谈,提供了遮掩的空间。

在短暂的沉默后,姚淌忍不住了,再度提出他的建议:“将军,这些苟贼,分明是不欲给我部众活路了,再耗下去,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3

却是姚淌一直在观察秦军的看守,这么大片矿区,这么多人,自然是有漏洞的。尤其在采矿期间,秦国吏卒只能把控住主要道路,而矿山内,可供逃亡的空间并不少,只是需要冒些险罢了。

因此,早在一月之前,姚淌便建议,趁进矿区采矿期间,发动一场暴乱,趁机逃走,遁入山野。

而这,显然是要冒险搏命的,不只是来自秦国吏卒的镇压,即便闯过这道最大的“难关”,逃出这魔窟,在山野之中如何生存,也是一个要命的问题他们的精神、体力,早在繁重的劳动中消磨殆尽,已无多少馀力,而不识道路,缺乏吃食,又逃往何处,也许走不出这片山岭,便饿死其中。

即便幸运地逃出去了,身处秦军的地盘,除非永远当个野人,否则仍旧有被发现、被捕杀的风险。

逃亡之路,也可能是死路一条!

然而,姚淌的话却也不无道理,再被这般折磨下去,他们的下场,或许同样是死。而与其累死,不如赌一把?

在战场上时,姚往往能够随机应变,也是个颇为果断的人。但此刻,他却格外尤豫,不是怕冒险,更非不敢拼命,只是不想数月的坚忍一朝丧失

但是,忍又能忍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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