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柳耆的目光看过去,柳娘子那楚楚动人的模样,再度映入眼帘,这的确是个美人,年纪恐怕也就双十之数,但那股微熟的风韵,却也别具一格!
而柳耆言罢,眼瞧着柳娘子一绷,妩媚的脸蛋抬起,第一次瞧向苟政,美眸之中带有明显的紧张。不过,在注意到苟政那审视的目光后,又象触电一般,羞怯地埋下头去。
“老先生直言无妨!”浅尝辄止一般收回目光,落到柳耆身上,苟政一副开明大方的姿态。
见状,柳耆则故作惭愧,一边摇着头,一边指着柳苏道:“明公,老朽一家初至长安,不及安顿,尚无落脚之地,小女跟在身边,多有不便,只能厚颜向明公请得一居室,暂作宿处。待老朽于长安料理诸事毕,再将小女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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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耆这番说辞,自然全是屁话,这老儿存着什么心思,苟政一眼便能窥出。
而洞悉其意,再注意着柳耆老脸上那有如皮条客一般的殷勤笑容,甚至有么一丝猥琐。
“公府之中,空馀的房间倒是不少,然此事,似乎不甚方便!”苟政按下心头的悸动,矜持地说道。
柳耆当然是见惯了世面的,对自家女儿的魅力也相当有信心,见苟政并无直接拒绝之意,心中自知此事有戏。因此,赶忙表示道:“不妨事,若得明公容情收留,老朽父女当感激不尽。小女别无长处,端茶递水,嘘寒问暖,以报明公恩德,还是足够的!”
“既如此,那便先在府中待上几日,待先生安顿好,再把人接走!”听柳耆这么说,苟政终于开口,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先生携厚礼远来投效,此等情谊,这点请求,还是该应允的!
“谢明公!”闻言,柳耆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顿时笑出一朵菊花,赶忙拜谢,又招呼着柳苏,向苟政道谢。
再度注视着柳娘子那婀挪身姿匍匐在自己面前,苟政已然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双目清明,语调平稳地冲侍候于堂前的家仆吩咐道:“来人,在内宅寻一宅室,将柳娘子安置下来,好生伺候!”
“诺!”
随着苟政吩咐完毕,发生于偏堂的这场会面间,柳苏柳娘子那突兀的存在,
一下子变得合理、协调许多
“孤府中,尚有典史一职,以备顾问咨询,先生曾为羯赵尚书,是在邺城见过大世面的老者,不知可愿屈就?”稍作思量,苟政又道。
“此为老朽之幸!”对此,柳耆当即表示道,没有丝毫尤豫。
公门深如海,进时父女俩,出时仅遗一,当柳耆再度站在略阳公府门前时天色已然渐渐黯淡了,秋风带着丝丝凉意刮在脸上,带出柳耆扬起的嘴角。
典史一职,显然是苟政私设的职位,但柳耆一点也不嫌其位卑职低,这是能够进出略阳公府,能与苟政顾答审详的位置。
在柳耆看来,以苟氏集团如今的发展态势,若为前途富贵,在当前重点不是官职有多高,头衔有多好听,而是看与苟政的距离有多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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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柳耆此来,他最主要的一个目的达成了,将其女柳苏送进了公府,既然进去了,当然不可能再接出来。在这一点上,柳耆与苟政,虽然只是第一次会面交谈,但基本的默契还是有的。
迎着秋风,柳耆抬首,朝西面望了望,多有曦嘘,那里是次子柳恭任职方向。心中默默念道着,这是他生前能为解县柳氏尽最大的努力了。
在西来长安之前,柳耆曾与长子柳有一番交谈,再一次明确了,柳氏家主的人选,柳恭。用柳耆的话说,此前柳恭,虽有才略,但自负性傲,少有挫折,
经过苟政那么一番打击,柳氏固然损失惨重,但今后能昌其家门者,必柳恭。
柳不是好争斗的人,对老父所言,也相当认可,至于心中那点怨念,在家族前途面前,很快烟消云散,并向柳耆保证,当与柳恭同心,再兴柳氏。
而有如柳耆、柳、柳恭父子三人者,苦心谋划,努力奋进,柳氏之兴,完全可作期待。
夜幕降临,公府各处,已被各等烛火点亮。书房边的寝室中,用过晚膳的苟政,一边研读着《管子》,一边享受着婢女的洗脚服务。
当然,面色平静如水的他,内在早已是心猿意马,脑海之中总是闪现着那柳娘子的容颜、身段与气质::
这种体验,让苟政眉头紧,一向克制的他,竟为一妇人而如此挂怀,这很不对。
然而,欲之一字,一旦上头,是极其难冷静下来的,在怀有一种仿佛滑向深渊的徨恐之情之馀,苟政那种热切的心理也渐攀至巅峰。
平日里的苟政,显然不至于此,只不过,眼下正值郭、赵两位夫人同时有孕,府中的那些侍女倒不是没有姿色出众的,然而对如今地位的苟政来说,如果仅有容颜,那也只是些庸脂俗粉罢了。
比起单纯的红粉骷髅,女人的身份、经历、气质等特性,要更能打动苟政。
而柳苏身上,显然具备足够多吸引苟政的地方。
名门淑女,天姿国色,又曾为赵宫贵嫔,戳中苟政的点实在太多了。在面对繁复艰难的军政事务之馀,那些从里到外积攒的负面情绪与欲望,也需要平衡与调剂:::
于是乎,盆中水渐凉,而苟政的心头却越发燥热,终于放下那卷早已看不进去的书卷,朝外喊道:“来人,去请柳娘子来!”
并没有让苟政等待太久,柳娘子那熟悉的妖烧的身姿再度出现在苟政眼帘,
玉面之间,稍施淡妆,但更见妩媚,那泛着秋波的眸子,仿佛释放着魔力,能把人吸进去。
“妾身参见明公!”一身白色的绸裙,让柳苏显得脆生生的。
苟政摆手,示意屋中伺候侍者、婢女都出去,忠仆们既识趣,又贴心,当帘幕落下,门窗掩上,昏暗的空间内只剩一男一女之时,空气中也渐渐匐氩着暖昧的气息。
“不知娘子,可愿替孤擦拭双脚?”将双脚从水中抬起,踩在盆沿,大拇指一扭一扭,苟政看着柳苏,轻声问道。
对此,柳娘子只稍作矜持,便迈着莲步近前,拿起盆架上的毛巾,屈身埋首,动作生疏地为苟政擦起脚来。
眼神微动,苟政从一个俯视的角度欣赏着妇人的身段,嗅着空气中的淡淡香气,双目中滑过一抹可惜。
心中也不由暗骂一句,可恶的石虎,临到死,还要祸害这等佳人。然而,若没有石虎那一节故事,这柳娘子于苟政来说,或许也就寻常了....
大抵也是压抑已久的私欲找到了一个极佳的释放伴侣,柳苏的入幕,着实让苟政放纵了一把,但有时间,便在府中贪欢,一连数日。
不过,这种纵欲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在第四日的时候,当府中关于苟政新欢的花边流言越发汹涌时,一直默默养胎的夫人郭蕙,终于找到苟政。
这一日,该是苟政第一次见到郭娘子强势认真的一面,几乎以一种痛心疾首的语气,对苟政进行劝诫,责他沉迷女色,怠慢公务云云。
实事求是地讲,郭娘子的劝诫内容,对苟政来说并没有太多触动。无他,苟政是何等样人,他的放纵只是一种刻意的宣泄,若说沉迷,远不至于,他的脑子可始终清醒者、明白者。
就算没有郭蕙这档子事,苟政也有收心的打算了,再新鲜的蜜桃,尝过之后,也会发腻,另外,柳苏此妇,的确像狐狸一般魅惑,有如榨汁机一般,几日下来,苟政那操劳已久的身体便有些扛不住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郭蕙敢于站出来,主动指出自己的不对,苟政意外之馀,心中也莫名地多了几分感动。
要知道,郭蕙虽是苟政正妻,也在日常生活中得到尊重,本质上也只是一个政治联姻的工具罢了。她与苟政之间,可没什么深厚的感情,在这种情况下,直接干预苟政这等强人的私生活,可是冒着相当大失宠风险的,就算府外有郭毅,
肚里有嫡子,也是不够的。
郭蕙打动苟政的,或许就是那种深明大义、豁出一切为苟政考虑的情绪,让苟政感受到了
因此,面对着郭蕙那严肃紧绷的神情,苟政出人意料地,露出笑容,冲郭蕙表示歉意与感谢,并表示将收心,重新专注于军政大事。
那副从谏如流的正色模样,让郭蕙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当场向苟政告罪。至此,这场府内风波,算是告一段落,但是柳娘子也非正式地被苟政纳入内宅,闲遐之馀,依旧宠幸不断。
中秋前后,河东安邑城外,南来一名中年儒土,仪表堂堂,从容文雅,秋阳映照下的气质,让人一看便知非常人。随行有几名御马挑担的仆人之外,还有四名甲士护卫,显然与苟军有干连。
在甲士护卫下,顺利入城,直奔将军府拜见,很快在安邑的苟军上层之间,
便传开了一则消息:西河任群来了!
当然,对苟氏集团的河东文武们来说,任群是何等人,实则并不重要,也并不关心。引起他们重视的,只因为此人是主公苟政几次下令,让建武将军苟武延揽的人才。
而苟武也奉令遣人去请,没曾想,从夏五月开始,一直到秋八月,三个多月时间,苟武数度遣人邀请,都被任群拒绝,即便态度一次比一次软化。
上有苟政的指令,下有任群的观望与拒绝,函养如苟武也相当恼火,在他已经打算派精卒将任群强掳而来时,任群突然出现在了汾水之滨。
渡河之后,便为渡头的苟军所获,得知其身份,军官便派人,将其护送往安邑。任群主动南来的消息,也迅速禀报于苟武,
此时的苟武,正在沿汾水一线,于南岸的丘壑间查找一处军事要地,建造一座全新的军事堡垒,以协防安邑,巩固河东的安全。
前者,并州与氏两路来袭,给驻守河东的苟武带来了极大的压力,战后总结,也是后怕不已。徜若那两军相互配合,同时夹击而来,纵然苟武有三头六臂,也很难守住。
为了避免再出现这样的情况,苟政筹思多时,终于决定,在汾南创建一座要塞,制汾河,御并军。
事实上,依苟武本心而言,要解决河东军事防御的问题,更好的办法,不是被动地创建防御堡垒,而是主动北上,将并州攻取。
并州的战略要害属性,苟武也是看得明白的,但他这种考量,显然是不可能成行的,他甚至没有向苟政那边提出。归根结底,实力不足,而河东的军政安排,也必须要服从苟政的整体战略发展,
就眼下河东的军力,若没有来自苟政与关中的支持,凭着苟武的统师能力,
或许能够北上,再把平阳郡从并州军手里拿下,然而再想更进一步,必是千难万难。
并州军在过去一年多,与苟军在河东、平阳一线,也角力数次了,前前后后,损失惨重,甚至可以说自张平以下都有点被苟军打怕了。
然而,一旦苟军胆敢北上,侵入到太原盆地这等并州内核局域,张平是必然要拼命了,就是并州境内那些豪强们,秉持着一致对外的原则,或许也能爆发出特殊的能量。
能够预见到那样的情况,苟武只能在策略上取其中,围绕着北御汾水、东据太行的方针进行布置。而经过几个月的细致勘查,苟武已经基本做好选址了.(玉壁城,就是你了)
得知任群主动前来后,苟武起了心思,只让人做好款待,同时向长安去了一道文书,向苟政请求,将任群留在安邑任用。他倒要看看,此人是否名副其实,
才配其位,值得苟政那般盛情邀请。
就在任群抵达安邑之时,在弘农郡以东,新安,这座记录了诸多苟氏兄弟故事的地方,也迎来了一批关东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