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纾忽然想起初入云江苗寨时罗叔的介绍,外寨那棵被称为鹊树的巨树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自己当初爬了那么久,看到那棵树时,就觉得那棵树肯定不简单。
若说外寨有什么令人难忘的树,便只有它了。
“其中一棵树,是不是鹊树?”她脱口而出。
沉青叙颔首:“没错。”
“可你说是两棵树啊,”姜纾追问道,“那另一棵呢?”
沉青叙的目光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另一棵树,在圣地。”
姜纾心知,这是触及了苗寨的内核了。
她若有所思:“但你说过,那些先民都拥有与动物沟通的能力。可我看外寨的人都很普通啊,与常人无异啊。
“岁月流转,神树的力量也在消退。”沉青叙执起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节,“外寨居民多是能力传承较弱的一支,随着世代更迭,他们的后代逐渐失去了特殊能力,回归平凡。”
姜纾沉吟道:“既然外寨的能力在衰退,那里寨呢?”
“同源同根,里寨自然也不例外。”沉青叙说道,“里寨代代相传至今,其实里寨中许多人也早已不会炼蛊了。”
听到这里,姜纾双手捧住他的脸,眼眸在炉火映照下闪闪发亮:“那我们阿叙是不是里寨最厉害的?”
沉青叙唇角微扬,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骄傲:“自然。我八岁开始炼蛊,十岁时,蛊术已是苗寨第一,自然如今也是。”
见他高兴,姜纾欢喜地凑上前,在他左颊轻轻一吻:“我就知道,我家阿叙是最棒的。”
沉青叙笑得心满意足,指尖轻点右脸,眸光流转:“这边也要。”
姜纾熟知他这份藏在清冷外表下的傲娇,顺从地又亲了亲他的右脸。
沉青叙笑得更加好看了。
望着他清隽的侧颜,姜纾忽然轻声叹道:“若是当初我不带你离开,现在你该是苗寨的首领了吧?”
沉青叙侧首看她,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我说过,这世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了,你在我这里不是选择。”
那姜纾忍不住好奇了:“阿叙,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我?”
她很清楚自己的心意变化,从初见时的惊艳,到日久生情的依恋,虽然后来经历了一些意外,但是权衡之下,姜纾还是觉得这份感情更重要。
但是幸好,沉青叙也为了她而改变。
其实直到现在,姜纾依旧震惊,他给予自己的那份浓烈到令人心惊的深情。
沉青叙凝视着她,漆黑的眸子里只映出她一个人的身影:“我生来感情淡薄,可第一眼看见你时,所有被禁锢的情感仿佛终于找到了归宿。我想,我们必须要在一起,是必须。”
“我想要一觉醒来就看见你,想要每一顿饭都有你陪着,我想和你看每一个日落,只要有你在我身边。”
姜纾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扯了一下,此时完全偏向了他。
窗外雨声渐悄,炉火噼啪作响。
沉青叙俯身靠近,将一个吻印在她唇上,如同蝴蝶轻触花瓣。
带着爱恋和出于本能的情意。
五分钟后,姜纾有些缺氧了,推开沉青叙,然后害羞地摸着胸膛缓了缓。
缓过神来后,姜纾清理了一下混沌的脑袋,才想起之前自己想要问的内容。
“我看藤伊非要你进里寨不可,”她仰头看他,“以她对首领之位的看重,里寨一定出了什么大事,不然她不会让你回来的……我能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沉青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俯身将她轻轻抱起,自己坐在那张竹摇椅上,让她舒舒服服地躺进自己怀里。
摇椅随之轻轻晃动,两人的体温在紧密相贴中交融。
“我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只要你问,我都会告诉你。”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里寨确实是出了大事是圣地里的那棵树……出了些问题。”
姜纾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睛:“那棵树,难道……死了?”
“那倒没有,”沉青叙轻轻摇头,“不过,也快枯死了。”
姜纾闻言,半是玩笑地提议:“要不……我帮你找个养树的专家来看看?”
沉青叙果然被她逗笑,胸腔传来微微震动:“不必,我可以处理。”
“是吗?”姜纾故意拖长了语调,眼中闪过狡黠的光,“那我那盆仙人掌和那几盆多肉,是谁给养死的来着?”
她想起之前因项目繁忙,将那几个植物托付给他照料,结果换来的却是骨瘦如柴的多肉和只剩刺的仙人掌。
沉青叙立刻抿住了唇,别开视线,不说话了。
片刻静谧后,姜纾才轻声问出真正关心的问题:“那……今天晚上,会有危险吗?”
沉青叙和她说了,今晚要去圣地的事情。
“不会。”沉青叙的回答很肯定,抚过她长发的手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姜纾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姜纾躺在他怀里,随着摇椅轻柔的节奏晃动着,困意渐渐袭来。
“阿叙,”她含糊地嘟囔着,“我困了。”
沉青叙便象哄孩子般,轻轻拍着她的背:“睡吧,我守着你。”
他伸手取过一旁叠好的薄毯,将两人裹紧。
爱人的怀抱温暖而坚实,毯子隔绝了雨后微凉的空气,火盆声噼啪作响,传递着温度。
姜纾在他有节奏的轻拍下,呼吸逐渐平稳绵长,沉入了安然的梦乡。
见她睡着,沉青叙低下头,极轻地吻了吻她的发顶。
一吻过后,他心上象是有瘾一样,忍不住一吻再吻,怎么都觉得不够。
良久,在噼啪声中,传来沉青叙的声音。
“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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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浓,和沉青叙约定的时间也到了,藤伊带着一行人来到吊脚楼外,时诵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跟在最后。
屋内,姜纾因下午睡得沉,此刻刚醒还带着几分懵懂。
时诵朝门内扬声喊道:“喂,别腻歪了,该干活了!”
沉青叙仔细地替姜纾拢好长发,又帮她穿好冲锋衣,将拉链一直拉到下巴处,这才开门。
时诵瞧见他们这架势,挑眉问道:“这是要一起去?”
藤伊正要开口,姜纾便抢先答道:“我才不跟你们一起去呢,我找周思然他们去。”
“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去找两个男人,不太合适吧?”时诵凑到沉青叙身边,用手肘顶了顶他,“你这么放心?!”
沉青叙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舌头不想要了?”
时诵立刻捂住嘴,往后跳了半步。
藤伊语气冷淡:“夜色已深,里寨不比外寨安全,还是待在屋里为好。”
姜纾理直气壮:“我找他们有正事。”
“正事?”时诵又忍不住插嘴,“什么正事啊?说来听听。”
姜纾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三个人,当然是斗地主啊!不然打麻将还三缺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