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静静流淌,藤伊立在原地,眸中思绪翻涌。
裘琰很快也意识到了异常,眉头紧锁:“确实不对劲……那人似乎并非真要闯入圣地,倒象是故意制造动静,吸引我们的注意。”
“而且,”藤伊的声音低沉,“沉青叙既然能出现在家中,说明闯入圣地的绝非是他,那么,只可能是时诵了。”
“既然在圣地的不是沉青叙,那么沉青叙又去了哪里呢?”
藤伊才不信他们说的什么,服了药睡着了。
“那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裘琰不解。
藤伊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今天是他们进入里寨的第一天,他们就出手了,说明这件事对他们极为重要,重要到即使会引起我们的怀疑,也必须冒险一试。”
裘琰看向她,语气谨慎:“首领,老首领生前……不曾向您提及过其他要紧的事么?”
藤伊的面色微微一暗,像蒙上了一层薄灰:“外公从未想过我会成为苗寨的首领。许多事情他都未曾细说,待我继任后,他又一病不起……如今关于苗寨的诸多秘辛,恐怕唯有沉青叙知晓了。”
听到这里,裘琰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老首领这病来得蹊跷,偏偏又查不出来什么。
“那明日之约……”裘琰试探着问,“沉青叙约我们明晚前往圣地,是否要回绝?”
在他看来,对方目的不明,此时让他们进入圣地,实在是太冒险了。
“不,”藤伊却斩钉截铁,“让他们进来。”
见裘琰欲言又止,她轻叹一声,“圣地的问题必须解决,否则再这样下去,苗寨就……”
她未尽的话语消散在夜色中,留下一片沉甸甸的寂静。
次日清晨,姜纾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前夜的折腾让她身心俱疲,此刻醒来仍然有些混混沌沌的。
她摸过手机,屏幕依旧显示着“无服务”三个字,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又断网了。
姜纾看着这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好想在这里安个网线啊!
姜纾推门而出,就见沉青叙背对着她,在门边摆弄着什么。
“在干嘛呢?”姜纾轻声问道。
沉青叙闻声起身,转过身来,姜纾这才看清他手腕上缠着的小翠。
初到苗寨时,沉青叙便将它放归山林,美其名曰“给它放个假”。
“玩够了,知道回家了?”
姜纾欣喜地跑过去,用手指轻点它的脑袋。
小翠亲昵地蹭蹭她的手指,象是在撒娇。
沉青叙将小翠,轻轻绕到姜纾腕上,又把盛着肉块的小碟递给她:“你来喂吧,我去给你热粥。”
姜纾点点头,在门边的小木凳上坐下,执起小叉,一点点地将肉糜喂到小翠嘴边。
小翠狼吞虎咽,饱餐后便懒洋洋地盘在她腕间,又装死当起了镯子。
沉青叙端来熬得金黄的南瓜粥,还有几个白水煮蛋。
在里寨,姜纾也不挑剔了。
另一处吊脚楼内,裘琰端着食篮走进房间,将简单的早饭一一摆在桌上,白煮蛋、菜粥,还有一小碟咸菜。
时诵瞥了眼那清汤寡水的粥碗,眉头立刻拧成了结,张嘴就要挑剔。
裘琰一个眼神扫过去:“再多说一句,这顿饭就别吃了。”
时诵低下头,不说话了。
阿星打着哈欠,默默剥着鸡蛋。周思然也低头小口喝着粥,气氛一时凝滞。
裘琰立在窗边,目光始终锁在时诵身上。
晨光通过竹帘,在他侧脸投下斑驳的影。
半晌,他突然开口:“时诵,你昨夜去了哪里?”
时诵眼皮都没抬:“睡觉。不然还能做什么?”
“圣地里进了贼。”裘琰声音沉了几分,“你……”
“你怀疑是我?”时诵平静地说道。
“难道不是你?”裘琰平静地反问。
时诵脸色丝毫未变,反而扬起下巴:“当然不是。你有功夫在这儿审我,不如去抓真正的贼人。”
时诵这话说得面不改色,昨天他顶多去圣地溜达一圈,事都是沉青叙干的,他可是无辜的。
裘琰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目光太过专注,时诵终于绷不住了:“看什么看?嫉妒我长得帅?”
“你这厚脸皮的毛病,出去一趟倒是更严重了。”裘琰被他气笑了。
“要你管?”时诵没好气地别开脸。
“我不该管你吗?”裘琰轻声问。
时诵父母双亡,唯一的亲人就只有裘琰一人,裘琰这话说得理所当然。
这话像按下了某个开关,时诵突然沉默了。
旁边阿星和周思然交换了个惊讶的眼神,他们都感受到了这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
阿星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时诵垂下头,声音低了下去:“行了,你回去吧。寨里那么多事要忙,送饭这种小事,你随便找个人就行。”
裘琰却向前一步:“时诵,我一直在等。等你告诉我,当初为什么……”
“烦不烦啊!”时诵突然暴躁地挥手打断,“想干就干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晨光中,细小的尘埃在两人之间浮动。
裘琰深深看了他一眼,终是转身离去。
五分钟后,藤伊走了进来。
她脸上已看不出昨夜的沉郁,恢复了往日那种从容的神色。
见几人正在用早饭,她的目光轻轻落在周思然身上:“周思然,有空吗?”
周思然剥鸡蛋的动作一顿,指尖停在蛋壳上。“我……”
他本能地想拒绝,可转念一想,自己也确实无事可做。
藤伊见他迟疑,便当他默认了,唇角浮起浅浅的笑意:“我等你吃完,咱们出去逛逛。”
一旁的时诵又忍不住嘴痒,斜眼看她:“你这么闲?当首领不是该日理万机么,你这首领当得未免太轻松了些。”
藤伊转眸看他,眼尾微挑:“我就不能有点自己的时间?再说了,你管我啊?”
时诵被她噎得一愣,悻悻低头,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