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藤伊没有出现,时诵也没有露面。
沉青叙和姜纾便在这座吊脚楼里,两人过着闲适的生活。
毕竟回到城市后,很少有这种生活了,难得的时间,当然要好好享受享受。
里寨闭塞,食材种类有限,沉青叙便常常带着姜纾去外寨买,再回到这里烹饪。
考虑到另外三人的情况,姜纾会买两份,其中一份给时诵周思然他们送去。
每次,送到他们那里的时候,都是周思然出来接的,姜纾问起时诵的情况,周思然只是摇摇头,示意情况不太好。
但是,姜纾并不担心,她想着有阿星陪着,时诵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其实,次日,姜纾就问过阿叙,关于圣地里发生的事,沉青叙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他把藤伊想要的解决方法告诉了她,并给了她选择的权利。
接下来,就看她的选择了。
这日,天色初晓,初雪便悄然而至。
起初只是零星的雪沫,随着晨光渐明,那雪就愈发绵密起来,纷纷扬扬,如同云絮揉碎一般,洒向人间。
姜纾被沉青叙起床的动静吵醒,原本她还打算睡个回笼觉的,但是一睁眼瞧见窗外如此美景,一下子,瞌睡虫就全都跑光了。
只见,远处的山峦隐在雪幕之后,原本苍翠的轮廓被柔化成深浅不一的白。
近处的吊脚楼瓦檐上,已积起薄薄一层素白。
雪花落在墨绿的树叶上,将树叶点缀成晶莹的琼枝;落在青石阶上,为冷硬的石面铺就一层柔软的银毯。
姜纾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伸出手去接飘落的雪花。
可那些晶莹的雪花一触到她温热的手心,便瞬间融化成细小的水珠。
沉青叙端着一盆生菜路过,见状放下手中的菜,伸手握住她的手指。
一触到那冰凉的肌肤,他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纾纾,太冷了,再加件衣服。”
姜纾下意识摇头,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厚厚的毛衣,外加时下最流行的白色薄款羽绒服,一条薄款绒裤。
这些都是沉青叙强制她穿上的。
沉青叙低头看去,只见她小小一个人儿坐在板凳上,上身裹着蓬松的白色羽绒服,下身穿着黑咖色格子裤,仰着脑袋,嘟着嘴巴摇头的模样,可爱得让人心都要化了。
但他还是板着脸:“山里的寒气重,要么进屋暖和一下,要么再加件衣服。”
姜纾却执意要看雪。
女孩子嘛,总是对雪有着特别的执念,她搓着双手,语气软糯:“可是阿叙,我想看雪嘛。”
这撒娇的语气让沉青叙心头一软。
他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屋取来一顶白色针织帽,仔细地替她戴上。
姜纾摸了摸头顶上的帽子,也行。
戴上帽子的姜纾更象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让沉青叙想起小时候在山林间遇见的那只。
“阿叙,这雪什么时候才能堆雪人啊?”姜纾仰着头问,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
沉青叙望向远处渐密的雪幕,轻声道:“现在还不行,至少要再等半个月,等温度再低一点。”
姜纾仰起头,一片雪花飘了进来,落在她的睫毛上,姜纾眼睛眨一眨,雪花便融成了细小的水珠。
她指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巅:“到那时,整座山都会变成雪山吧?”
“恩。”沉青叙蹲下身,替她把拉链往上拉,“到时候,我带你去看后山的冰瀑,那才叫鬼斧神工。”
姜纾很期待。
————
窗外细雪翩跹,室内暖意融融。
沉青叙特意将餐桌挪到窗边,好让姜纾可以一边赏雪,一边享用热腾腾的火锅。
这是沉青叙记忆里第一个温暖的冬日。
从前,四季之中他最厌恶的就是冬天。
里寨的冬天总是阴冷潮湿,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可现在,他喜欢冬天,因为姜纾怕冷,晚上的时候总是往他怀里钻,烘得他心里暖暖的。
“纾纾,吃饭了。”
他轻轻唤了一声。
姜纾应声跑来,看见满桌都是自己爱吃的东西,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她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筷子羊肉,在翻滚的汤里轻轻涮着。
沉青叙正在帮她调配蘸料,见她心急的模样,忍不住叮嘱:“烫好了先吹一吹,小心烫着。”
羊肉刚熟,姜纾就赶紧夹起,却递到沉青叙唇边,眉眼弯成好看的月牙:“你帮我吹。”
沉青叙望着她狡黠的笑魇,心动得肆无忌惮。
他低头轻轻吹着那筷子羊肉,直到确认温度适中,姜纾这才满意地收回筷子,在蘸料里轻轻一蘸,迫不及待地送入口中。
姜纾两颊被食物塞得鼓鼓的,就象一只贪食的小仓鼠似的,满足地眯起眼睛。
“别勾我。”
沉青叙声音低沉,眼睛直勾勾看着姜纾。
姜纾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腮帮子鼓鼓地嚼着。
沉青叙低头,无奈笑笑,只得继续帮她烫菜,将熟了的肉片和蔬菜夹进她碗里。
过了一会儿,沉青叙放下筷子,语气变得轻柔:“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姜纾正专注地和一片土豆“搏斗”,头也不抬地问:“去哪儿?”
“去见见我母亲。”
姜纾的动作顿住了。
沉青叙很少提起他的母亲,这是第一次主动提及。
她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他:“明天是……?”
沉青叙将一个牛肉丸夹进她碗里:“是她的祭日。我想,她会很想见见你的。”
“为什么以前不带我去?”姜纾轻声问。
“不是不想带你去见她。”沉青叙的目光温柔,“只是她生前说过,只允许我们在祭日这天去看她。我想,明天她一定是想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