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蕉筝依言坐下,两人之间隔着半臂的距离。
一时无话,只闻窗外雨声和彼此轻微的呼吸声。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与悸动在沉默中悄然流淌。
“今日…多谢你的琴曲。”沉砚打破沉默,声音低沉。
“能替郎君解乏,是蕉筝的福分。”苏蕉筝微微垂首。
沉砚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手。
她的指尖微凉,触之细腻柔滑。
苏蕉筝浑身轻轻一颤,却没有挣脱,反而指尖微微蜷缩,回握住他。
她抬起眼,眸中水光潋滟,带着几分羞涩,几分期待,还有一些不易察觉的紧张。
“蕉筝…”沉砚的声音愈发低沉,带着磁性的沙哑。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他指的不仅是今夜,更是她一直以来在凝香院的周旋与坚守。
自从见过沉砚之后,再和红姨闹了脾气,便想着此生不在见别的客人,还是沉砚上次送来的桃花醉,让红姨改变了主意。
如今她只为眼前人守候着。
听他此言,苏蕉筝眼中瞬间蒙上一层水雾。
她轻轻摇头:“不辛苦…能得郎君知遇,蕉筝…已别无他求。”
四目相对,情意无声交汇。
沉砚缓缓靠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清新的皂角气息混合着淡淡的墨香。
他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指尖温热,带着薄茧的触感让她心跳骤然加速。
他没有急于吻她,而是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摩挲着她的眉骨、眼角,仿佛在描摹一件珍贵的瓷器。
苏蕉筝闭上眼,长睫轻颤,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怜惜与珍视,一股暖流自心底涌向四肢百骸。
“蕉筝…”他再次低唤,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她终于忍不住,微微仰起头,主动将唇凑近。
这是一个极其轻柔的吻,开始时如同蝶翼拂过花瓣,带着试探与羞涩。
但随着唇瓣的贴合,压抑已久的情欲如决堤之水,瞬间淹没了理智。
沉砚的手臂环上她纤细的腰肢,将她轻轻带入怀中,吻逐渐加深,变得炽热而缠绵。
苏蕉筝生涩地回应着,双臂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脖颈,指尖陷入他寝衣柔软的布料中。
她能感受到他胸膛下有力的心跳,与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交织在一起。
雨声渐密,掩盖了室内逐渐急促的呼吸与衣衫窸窣摩擦的声音。
烛火噼啪一声,爆开一朵灯花,光影摇曳,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模糊而动人。
沉砚的动作始终带着克制与温柔,他小心地解开寝衣系带,如同开启一件稀世珍宝。
苏蕉筝肌肤微凉,在接触到空气时泛起细小的战栗,但在他的抚触下,很快变得温热起来。她的脸颊绯红,眼波迷离,全然信赖地依偎在他怀中。
罗帐轻垂,掩去一室春光。
帐内温度升高,低吟浅喘与窗外雨声交织成曲。
沉砚的吻细密地落在她的眉心、眼睑、颈项,每一处都带着无尽的怜爱。
苏蕉筝化作一池春水,生涩却热烈地回应着,将积攒多年的情愫尽数交付。
这一夜,雨声未歇,缠绵不尽。
两人抛却了身份的桎梏、外界的纷扰,只剩下最纯粹的情感交融。
苏蕉筝不再是那个需要曲意逢迎的清倌人,沉砚也暂时放下了科举仕途、波谲云诡下的重担,他们只是彼此渴望温暖与慰借的一对。
不知过了多久,云收雨歇。
苏蕉筝蜷缩在沉砚怀中,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听着他渐渐平缓的心跳,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满足。
沉砚轻抚着她光滑的背脊,指尖流连,心中充满了怜惜与一种奇异的归属感。
“冷么?”他低声问,将锦被往上拉了拉。
苏蕉筝摇摇头,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与沙哑:“不冷…有郎君在,很暖。”
窗外雨声渐小,天色微明。
这一夜之后,有些东西已然不同,这份在风月场中意外滋生的情愫,比沉砚预想的更要深刻。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拥着她,在渐息的雨声中,沉沉睡去。
晨光熹微。
细雨不知何时已停歇。
几缕浅金色的阳光通过雕花窗棂,斜斜地洒入室内。
沉砚先醒来。
他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怀中人恬静的睡颜。
苏蕉筝枕着他的手臂,青丝如墨,铺散在枕畔,更衬得她肌肤胜雪。晨光中,她长睫低垂,呼吸均匀,褪去了昨夜的热情与迷离,显得格外柔顺安宁。
他静静地看着她,没有立刻起身。
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她一缕散落的发丝,触感凉滑。
昨夜的点滴在脑海中回放,她的羞涩、她的热情、她动情时的低吟…以及那份全然交付的信任,让他的心口泛起一阵复杂的暖意。
似是感受到他的注视,苏蕉筝眼睫轻颤,缓缓睁开眼。
初醒的迷朦褪去后,对上沉砚的目光,她脸颊瞬间飞起两抹红霞,下意识地想躲开视线,却又强自忍住。
只将脸往他怀中更深地埋了埋,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娇慵:“郎君…醒了?”
“恩。”沉砚低应一声,手臂收紧将她揽得更近些,“雨停了,天亮了。”
两人相拥着,一时无言,享受着这清晨难得的静谧与温存。
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缠绵的气息。
片刻后,苏蕉筝轻轻动了动,低声道:“妾身…伺候郎君起身吧?”她说着便要起身,却被沉砚轻轻按住。
“不急。”沉砚看着她,“再躺片刻。”
苏蕉筝顺从地躺回他怀中,指尖无意识地在他寝衣的襟口画着圈,尤豫了一下,才轻声问道:
“郎君…今日还要回去备考吗?”
“自然要回的。”沉砚抚了抚她的长发,“秋闱在即,一日不可松懈。”
苏蕉筝眼中柔顺地点头:“正事要紧。郎君苦读辛劳,更需保重身子。”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日后…郎君若读书倦了,随时可来…妾身这里,总备着热茶和静室。”
沉砚闻言不由哑然失笑,若是天天宿在这里,怕不是更加逆水行舟了。
二八少女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
暗地叫人骨髓枯的事情,自然不能过于贪恋。
但苏蕉筝这话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期盼,却又不敢过分索取承诺。
沉砚听出了她的心思,心中微涩。
他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目光认真道:“蕉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