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物以稀为贵,一开始宁可少卖,也要把口碑和格调做上去。”
“还有。”
沉砚思路大开,借着微醺的酒劲,仿佛脑袋打开了某种阀门:
“我们可以搞一些小活动,比如买一坛‘桃花醉’,赠送一碟杜叔拿手的‘米酥’或者二娘腌制的‘桃花蜜饯’。”
杜月娥眼神亮晶晶,沉砚今日可算给她打开了新天地,原来做生意居然有这么多种玩法。
她道:“这个我会做!用桃花瓣和糖蜜腌渍,又香又甜。”
沉砚点头:“再者,可以举办一个小诗会,邀请些文人才子,以‘桃花’或‘春醉’为题作诗,佳者赠酒一坛,既能扬名,又能吸引眼球。”
方才一直默默听着杜月英忍不住插嘴:“沉哥儿,你这脑子怎么长的,这些法子,太过新奇了。”
杜月娥附和道:“就是,跟听戏文似的。”
杜守义激动的满脸放光,仿佛已经看到一叠叠的‘交子’堆起:“好好好,就按沉哥儿说的办!月娥,你明日就去琢磨米酥和蜜饯!月英,你心细,定制瓷坛和题诗签的事你来把关!”
“明日我再把老柴和老窦喊上,一起干,光凭咱们也做不成事。”
沉砚点头称是,富在术数,不在劳身,多请几个人是好的。
二女一一应道。
沉砚此时又想到一事:“若是我过了解试,亦或是明年登第,对‘我们家’的生意,也有不可估量的好处。”
这里用到‘我们家’,杜守义乐,杜月娥羞,而杜月英有些怅然,或者说是小小的‘嫉妒’?
但还是看向沉砚,眼中充满了钦佩和一丝复杂难言的情愫。
她轻声道:“沉……沉哥儿思虑周祥,月英佩服。只是如此奔波打点,又要温书备考,实在是太辛苦你了。”
沉砚摆了摆手,意气风发,借着酒劲豪迈道:“无妨,大姐。这既是帮杜家,也是我一番兴趣,读书之馀,经营些实务,反而能让思路更开阔。
说不定下次策论,我便能以‘酒税与民生’为题,作一篇锦绣文章呢……”
沉砚当夜骑着“小黑”,很晚才回到轩华小筑。
小黑便是他给胯下骏马所起的‘雅称’……
嗯……越想越雅。
再回想着在杜家定下的‘大计’,他明白‘桃花醉’要想一炮而红。仅靠市井口碑和士大夫们是不够的。
原因就是,这本就是一款女子喜爱饮的酒。
若是轻易抢了主流黄酒的市场,那未免有些太儿戏了,游戏人间也不能这么吹啊。
若想打开女性市场,必须在上层‘贵妇圈’内先声夺人。
明日正巧是清明节,且要赴欧阳雪的宴。
这未必不是一个机会。
若是‘桃花酿’真的成功打开销路,恐怕父母和小妹也不用在青州受苦了。
直接在这寸土寸金的汴京城豪掷一处大宅。
岂不快哉。
幻想加之浓浓的酒意,促使他很快进入了梦乡。
于是,第二天早上。
也就是今日清明节的早上。
沉砚一早便起身,仔细整理了衣冠,换上了一件新浆洗的月白色儒衫,衬得他面容清俊,气质朗朗。
就如红姨那妖精说的“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似的”。
突然沉砚想起,自己绣着竹节的那件儒衫,还在杜月英的那里。
可他不知道的是,杜月英昨夜彻夜难眠,嗅了一整夜沉砚衣裳的味道。
他带上了一卷前两日闭门时,精心誊抄注释的《孟子》章句,前往欧阳府。
欧阳府内花园春意盎然。
一进门便看到欧阳雪在前院的假山凉亭子中立着。
今日她只施了淡妆,身着浅碧色襦裙,外罩着杏子黄薄纱。
沉砚看了直摇头,暗道她不冷吗?
见沉砚被婢女引来,欧阳雪眼神一亮,却故意板起小脸,背着手踱步上前,绕着沉砚走了一圈。
上下打量,调侃道:“哟,沉大才子今日这打扮,倒是比那日在我爹书房里精神多了嘛!看来公堂上大显神威,果然养人?”
沉砚没料到她如此开场,倒是感慨,不愧是欧阳家,消息就是灵通。
随即莞尔,从容一揖道:“欧阳娘子说笑了。今日承蒙娘子相邀,午时便去会仙酒楼赴宴,不知在下能否先拜见欧阳学士呢?”
他话语温和,却又暗藏机锋,对付这等刁蛮天真的小公主,必须不能软了。
“哼哼,伶牙俐齿,我爹说你‘内秀于心,外郎于行’,还真没说错。
不过……今日清明……你若作不出一手象样的诗词来,我可不会让你见我爹!”
这分明是“叼难”,却带着少女的娇嗔,让人无法生气。
沉砚宛如入定的老僧,古井无波,作一首诗词而已,以他的才华,唯手熟尔。
所以他便笑道:“娘子有命,敢不从尔?只是,若是作的不好,娘子可莫要笑话。”
“那可不行!”欧阳雪扬起下巴,“作的不好,自然要笑!不仅要笑,还要罚你……罚你在我家扫一个月地!”
她说的理直气壮,仿佛这是天大的恩赐,不过沉砚自然不会跟从小到大没出过几次门的少女过不去。
他故作沉吟,目光扫了一眼附近景致,见池边垂柳依依,几株桃树开的正艳,心中已有计较。
朗声道:“清明柳色绿侵衣,池上桃英乱扑扉。莫怪春愁轻易染,东风犹解送将归。”
诗作平实,但应景速成。
欧阳雪听完,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但嘴上却不饶人:“恩……马马虎虎,算你过关!
不过这‘送将归’?沉郎君这是这么想离我远点吗?莫非是这院子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她故意曲解诗意,歪着头,眨着大眼睛看他,带着挑衅的意味。
沉砚见此,心中意趣炽盛,不如逗弄她一番。
便上前一步,压着声音,带着几分捉狭:“娘子误会,‘送将归’不是在下想走,而是盼着东风识趣,不要早早吹散春色,也好让沉某多叼扰娘子片刻,多赏……几分人间春色。”
他话语顿了顿,仿佛意有所指。
远处守着的阿月早就笑出了声。
而欧阳雪何曾受过年轻男子如此近乎‘调戏’的言语,虽然知道是玩笑,但脸颊却‘唰’地染了两朵红霞,一直蔓延到耳根。
她跺了跺脚,羞愤道:“还不快去见我父亲!”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