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砚见俏生生的少女站在门外,裙摆随春风飘荡。
那种感觉难以言明。
少女脸上的泪痕和泛红的眼框,顿时让沉砚心疼起来。
此时也管不上许多了。
只是脑子一热,他便冲了上去,将杜月娥拦腰抱起。
本来少女的腰肢僵硬,还想反抗,可谁知沉砚一介书生竟神勇无匹,硬是靠气力将她狠狠固定住。
就这样杜月娥老老实实地趴在了沉砚怀里。
这一刻仿佛一切的担心,所有的哀怨,所有的闷气都烟消云散。
杜月娥嘴角压不住地弯起,声音如银铃一样动听。
“你快放手,若是被人看见,我就完了!”
她白淅的小手,攥着拳头使劲捶打沉砚胸口。
但打到那宽阔厚实的胸膛,都渐渐变得软绵无力,灼热的呼吸吹得杜月娥脸颊通红。
“二娘,我很想你。”
“你想我怎么不来找我!”
杜月娥再次小拳拳捶胸口,发泄着自己的不满,仿佛这个男人不给她交代,她就不会停止。
沉砚抱着她,来到自己住的房中,将她放下,紧紧握着她的手。
并没有准备做什么逾越的事。
现在的程朱理学还并未兴起,否则沉砚定然连抱都不敢抱杜月娥。
根据《宋刑统》的法律规定,以及唐代以来的社会习俗,男女有别的思想依旧严苛。
虽然不如理学盛行后,但为了杜月娥考虑,所里还是发乎情、止于礼比较好。
“你最近都在温书?”
杜月娥随手拿起一本案几上的读本,发现上面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笔记,一个个蝇头小楷,看的她简直犯了密集恐惧症。
“酿酒那天去了趟樊楼赴宴,回来后便一直在温书。”
沉砚不说还好,说了之后,杜月娥呼吸一窒。
“你受伤了吗?”
嫩滑的小手四处乱摸,在沉砚身上查找伤口。
沉砚目光灼灼道:“二娘,我真的没事,樊楼的事情和我并没什么关系。
而是一场针对朝中大人们的案子,放心好了。你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件事着急的?”
杜月娥惹人怜惜地点了点头,道:
“都怪苏明远!”
沉砚愣道:“他怎么了?”
“他将你作的词,誊抄在纸张上,在相国寺售卖……加之樊楼出事的传闻。”
“我以为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所以……”
杜月娥咬牙切齿说着,但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泪珠又落了下来。
沉砚连忙将她揽入怀里,感受着娇躯滚烫的体温,爱意绵绵地安抚。
实际上他知道杜月娥误会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联想到苏明远卖自己的作品,加之传闻,以为自己出事了。
将那首在相国寺兜售的词作,当成自己的遗作了。
想到这里,沉砚也有些哭笑不得。
事后定要收拾收拾这小子,拿自己的词赚钱,倒是有商业头脑,但也不吱声,连版权费都不付。
怕是单干爽了哟。
沉砚又拍了拍杜月娥纤柔的背,安慰道:“不要多想,我就好好的在这呢。”
“恩。”
“也不知道你给人家灌了什么迷魂汤,一想到你可能出事,心便揪的不行。
若是爹爹知道了,定又要骂我没出息。”杜月娥的娇嗔道,但声音若蚊蝇一般。
让沉砚心里一颤的同时,鼻尖瞬间酸了起来。
“你放心,明年科举之后,我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做我的新娘,让我家人也来汴京,见证我们的婚礼!”
杜月娥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今日对于沉砚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之前虽然和杜二娘大概也明白对方的心意。
尤其是半夜沉砚读书的时候,杜月娥经常偷偷给他送吃食,在杜守义面前护着他……等等。
但这些都没有捅破窗户纸。
两人之间的情谊积攒了许久,终于在今天冲破了桎梏。
郎有情,女有意。
这是沉砚再欣慰不过的事情了。
“你看这个是什么!”他语气轻快,手掌向后一摸。
杜月娥眸子本来就大,此时却还睁大了眼睛,盯着沉砚的手。
“呀!这是……刘家香铺的‘玉女桃花粉’?!”
一副精美的妆奁(lian),上面刻着五瓣梅花,是刘家香铺的独有品牌标准。
这是东京女人最流行的东西之一,普通人家买不起,稍有资材的想要购入,也要考虑许久。
实际上这款胭脂,只有京内的贵女才用的上,杜月娥已经向往很久了。
但就这么一盒就要五贯钱。
太贵了。
沉砚道:“特意给你买的。”
杜月娥有些内疚:“太贵了,你读书也要花钱,去退了吧。”
自从赵德文那里得了三十贯,除了食宿,基本没怎么乱花钱,尽管这一盒胭脂要五贯的巨款。
但他还是能承受的起的。
毕竟是给二娘买的,也不心疼。
“我前几日结识赵员外,就是因为帮了他忙。
并且还他给我一笔钱作为报酬,所以这一盒胭脂,我还是能承受的起的”沉砚解释道。
“更何况玉雪醪问世后,我还能分到钱,加之我最近准备捣鼓一门生意,赚钱明年去你家下聘呢。”
杜月娥脸皮有些薄,沉砚这么一说就有些红了,支支吾吾道:
“骗我是小狗!”
“当然!”
“反正你收了得嫁我,不收也得嫁我,那你还不如收了呢,
汴京许多小娘子都用过这个,我们的二娘怎么能没有呢。”
沉砚循循善诱,柔声道。
“呸!谁说要嫁你了,自作多情。”杜月娥啐道,
然后又昂着天鹅颈问道:“那你赚不到下聘的钱怎么办?”
“那就把你抢回去,带到青州当我的压寨夫人。”
沉砚迅速将巴掌大的妆奁塞到杜月娥手里,然后右手一拉。
狠狠地将她再次揽入怀里,紧紧抱着。
啵!
一声轻响,沉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吹弹可破的脸蛋上吻了一下。
杜月娥瞬间挣脱怀抱,脸色通红,头也不回的向外跑去。
沉砚也不追,笑意绵绵,又回到了院里锻炼体魄。
回杜家酒食店的路上,杜二娘晕晕乎乎,心脏噗噗咚咚跳个不停,仿佛快要弹出来。
“沉哥儿,可太坏了!”
她路过河边,竟然也不急着回去,反而打开手里精致的妆奁,给自己一点点的上起妆来。
脸颊在河水的映照下,粉霞遍布,加之这上好的脂粉,仿佛在她脸上开满了桃花。
忽如一夜春风来。
杜月娥情难自抑,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河水如镜,将她的风姿卓约丝丝缕缕的呈现了出来。
看着倒影中还算出众的自己,她心中增添了莫大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