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伍佰不急不慢地掏出那个小巧的脉枕,垫在高翠芬腕下,又取出一方干净手帕盖在她手上,这才三指搭上寸关尺,凝神细品。
屋里静得只剩下几人粗重的呼吸声。十几秒后,许伍佰嘴角含着一丝了然的笑意,收回了手,将脉枕收起。
“怎么样,伍佰叔?”傻柱一个箭步抢上前,声音因激动而发颤,脱口而出,“我翠芬姐这是有了吗?”
易中海狠狠瞪了傻柱一眼,心里暗骂:特么的这是我媳妇,你丫的凑什么热闹?脸上却也是掩饰不住的紧张与期盼,眼巴巴地望着许伍佰
许伍佰被这俩人逗得哈哈一笑,目光扫过易中海那急切的脸庞,朗声道:“还可以,恭喜啊,易师傅!脉象流利,如盘走珠,是喜脉!从今往后,怕是没人再说你易家是绝户了!”
此话一出,易中海还没从这巨大的狂喜中超脱出来,旁边的傻柱倒是先高兴上了,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洪亮:“好!太好了!!”
易中海的脸瞬间更黑了,扭头怒视傻柱,心火直冒:特么的傻柱,我当爹,你高兴个屁啊?!这浑小子今天怎么处处透着古怪?
傻柱被易中海瞪得一个激灵,这才意识到自己兴奋过了头,连忙找补,脸上堆起夸张的笑容:
“哎呀,海哥!我……我这是替您高兴啊!天大的好事儿!我打心眼里开心!恭喜了翠芬姐!恭喜海哥!” 他朝着高翠芬也使了个眼色。
易中海此刻也懒得深究傻柱的反常,巨大的喜悦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
他看向许伍佰,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斗,再次确认:“许厂长……保……保真?”
许伍佰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易师傅,你看我是那种瞎说话的庸医吗?抛开事实不谈,我如今是你们的厂长,做厂长的,能跟你开这种玩笑?”
这话如同最后一记重锤,彻底砸碎了易中海心中所有的不安和疑虑。
他猛地松了口气,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积压了半辈子的酸楚、委屈、狂喜猛地冲上了头顶!
“哈哈……哈哈哈……呜呜……” 易中海先是爆发出一阵大笑,笑着笑着,那笑声竟变成了压抑不住的呜咽,
他猛地抱住自己的脑袋,蹲了下去,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没人懂得易中海对于后代的渴望到了何等癫狂的地步,没人懂得那种被人背后戳着脊梁骨骂“绝户”的痛苦,更没人懂得这“久旱逢甘霖”的喜悦是何等刻骨铭心!
傻柱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是百感交集,他懂啊!
他懂这种期盼!
他主动上前,用力抱住了蹲在地上哭泣的易中海,拍着他的后背,声音也带了些哽咽:“海哥!恭喜!恭喜你啊!”
易中海被傻柱这一抱,哭声戛然而止,他抬起头,胡乱用袖子擦了把脸,看着傻柱近在咫尺的脸,心中竟也生出一丝难得的感动,哑着嗓子道:“柱子……谢谢,谢谢……我……我太开心了……”
许伍佰看着这“感人至深”的一幕,又瞥了一眼炕上低着头、嘴角却微微勾起的高翠芬,心中暗笑。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行了,喜庆归喜庆。翠芬嫂子年纪不小了,头一胎更需谨慎。我开个养胎安胎的方子,给她稳固一下。”
易中海一听,连忙擦干眼泪,从炕桌抽屉里拿出纸笔,凑到许伍佰面前,躬敬道:“哎!好!好!许厂长,您说,我来记!”
许伍佰却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别急:“易师傅,先等等。咱们……得把诊金付一下。”
易中海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拿着纸笔的手停在半空,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来,声音干涩:“许厂长……这……”
旁边的高翠芬连忙插嘴,语气带着催促:“对啊老易!愣着干什么?快点付钱啊!许厂长的方子还能有错?这可是关系到你儿子的大事!”
易中海被两人这么一催,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决心。
他转身走到里屋墙角,在一个不起眼的灶台砖缝里摸索了一阵,小心翼翼地摸出一根用油纸包着、黄澄澄、沉甸甸的大黄鱼,走回来,重重地放在了桌面上。
那金条在昏暗的煤油灯光下,折射出诱人的光芒!
“嘶——!!” 傻柱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瞬间瞪得象铜铃!他长这么大,别说拥有,连见都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完整的金条!
心中震撼无以复加:还得是伍佰叔啊!牛批!!这赚钱的速度……
许伍佰面不改色,伸手将那根大黄鱼拿起来,掂了掂,满意地揣进怀里。
然后看向脸色复杂、肉痛无比的易中海,笑着问:“这诊金,让你易家香火得续,让你易中海往后能在院里挺直腰杆做人……你易中海觉得,值不值?”
易中海看着许伍佰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再想想那梦寐以求的儿子,几乎是脱口而出,斩钉截铁:“值!太值了!”
“哈哈,那就对了嘛!” 许伍佰大笑一声,站起身,作势就要离开。
易中海愣了一下,急忙喊道:“哎!许厂长!等等!您……您不是说还有方子吗?”
许伍佰转过身,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他,指了指自己刚才揣金条的口袋:
“易师傅,刚才那根大黄鱼,是包你媳妇怀孕的诊金。现在这养胎安胎的方子,是另外的价钱。一码归一码,咱们得按规矩来。”
易中海听到这话,脸瞬间绿得象根老黄瓜!胸口一阵发闷,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指着许伍佰,手指哆嗦着,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心里仿佛在滴血!
这……这他妈简直是把他往死里坑啊!!
许伍佰叹口气,“易师傅啊,你不要觉得我这是在坑你,更不要觉得我平白无故挣了你的钱。我啊,这是在用你的钱,办你的事儿,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