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连称“不敢”,关羽微微颔首,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连梗着脖子的张飞,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三人被曹昂这一通发自肺腑的吹捧,弄得都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微泛红。
【马屁,自己拍的还是溜的,这个时候和刘关张搞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目前还是两家关系比较密切时候!】
这时,曹操也端着酒杯踱步过来,笑容满面:“玄德公!适才有些事情耽搁,来迟一步,莫怪莫怪!”
他拉着刘备的手,语气颇为诚恳,那样子着实象是自己做错了事在谶悔!
“前番玄德在徐州与吕布周旋,操正深陷宛城战事,未能及时援手,致使玄德家眷……唉,是操之过也!”
这话一出,刘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脸色隐隐发绿。
好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刚刚才被曹昂一顿彩虹屁拍高兴,这下又陷入面对吕布的恐惧之中。
曹操仿佛没看见,话锋一转,声音提高了几分:“不过玄德公放心!明日朝会,操便上奏天子,表奏玄德公为豫州牧!并拨付一万精兵,归玄德公调遣,助公重整旗鼓,以雪前耻!”
曹操此举既示恩宠,也将刘备继续推向对抗吕布的前线,为己方争取更多战略时间,可谓一石二鸟。
刘备愿以为曹操不过是来奚落和讲些场面话,没想到此刻是礼包大派送啊,当初陶谦让徐州,自己只是暂管,从来没个正式名头,这刚来见曹老板,一下就被封了州牧,还送了一万精兵,不行,必须得表示一下!
不然如何按捺这心中狂喜?
刘备看到案上曹昂带来的那晶莹剔透的酒液,清澈透明,一看就是用苞茅滤了好多遍的高级货,正好借花献佛。
于是刘备端起那杯白酒,对曹操朗声道:“曹公厚恩,备……感激不尽!借此佳酿,聊表寸心!备,先干为敬!”
说罢,在曹昂略带惊愕的目光中,将那一杯少说三四两的烈酒,仰头一饮而尽!
曹昂都没来得及阻拦,就没了!
看的曹昂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心中赞叹道,好家伙,不亏是英雄豪杰,这么猛!
可这害苦了刘备了哟!
刚喝第一口,刘备就尝出辛辣非常,灼烧嗓子,可一想到曹操特意为自己准备的“厚礼”,总不能刚来投奔,就要毒杀自己吧!
虽说如此,心里难免泛起嘀咕,既然曹公子喝了,那自然没事!
【曹公这是既要用人,也要试我之心啊!罢了,既欲借其力报仇,这‘投名状’不得不纳!】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这投名状既然要纳,那就来吧!
那酒如同一条火线直冲而下,刘备瞬间觉得喉咙到胃里都烧了起来,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甚至超过了旁边的关羽。
他猛地咳嗽了两声,眼神开始迷离,傻笑了几下,忽然一把拉住关羽和张飞的手,开始语无伦次。
“二弟!三弟!是大哥无能!让你们跟着我受苦了!颠沛流离……寄人篱下……还是曹公……曹公这里好啊!有酒有肉……有前程……”
说着说着,竟是又哭又笑,情绪彻底失控。
曹操在一旁看得目定口呆,这,这什么情况?
曹操意味深长地瞥了曹昂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小子搞来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曹昂哪里敢和曹操对视?他哪里知道刘备酒量这么差,一杯下肚立马不行!极力回避曹丞相的目光!
见场面有些控制不住,见此情形,曹操便打了个哈哈,转身去应酬其他宾客,留下刘关张三人自己处理这突如其来的酒后真言坦白局。
曹昂看着刘备那副酒品堪忧的模样,哪里敢久留,自然是找了个借口,脚底抹油,径直去找今天他另一个重点关注对象——张绣。
张绣正拿着那杯白酒,好奇地打量着,凑近闻了闻,被那浓烈的酒精味呛得直皱眉。
见曹昂过来,他连忙问道:“贤弟,你这……这透明如水,闻之却如此辛烈刺鼻之物,当真能饮?”
曹昂嘿嘿一笑,指着不远处那桌:“兄长不信?你看玄德公……”
张绣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好家伙,刚刚还仪表堂堂的刘皇叔,此刻正抱着张飞的骼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创业的艰辛呢!
张绣:“……”
曹昂再次扶额:【这酒品,真是没眼看!】
张绣看着刘备那副狼狈相,又低头瞅了瞅杯中清澈见底、却散发着浓烈呛鼻气味的液体,心里直打鼓,手悄悄往案几下伸,准备趁人不注意把这可疑玩意儿倒了。
曹昂眼尖,立刻瞧见了他这小动作,嘿嘿一笑,张口就来了一首即兴打油诗:
“北地枪王胆气豪,沙场纵横血染袍。
怎料杯中琼浆烈,偷偷摸摸想倒掉?
莫非英雄是纸糊,见水就怕要湿袍?”
这歪诗顺口溜一出,旁边几个耳朵尖的宾客顿时哄笑起来。
张绣被臊得满脸通红,尤其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关乎他北地枪王的威名!
他把心一横,牙一咬,脚一跺,端起那杯酒,学着刚才刘备的样子,闭眼仰头就灌了下去!
“噗——”
酒刚入口,那股极度辛辣灼热的刺激感瞬间炸开,张绣根本控制不住,一口全喷在了地上,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
“咳咳……贤弟!你这……这是酒还是火油?!太……太特么辣了!嗓子眼都要着火了!”
曹昂看着他这副狼狈模样,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白瞎了我的好酒。”
……
喝酒的插曲暂告一段落,张绣缓过劲儿来,凑近曹昂,脸上带着几分讨好又神秘的笑意,低声道:“贤弟,方才我让你嫂子,带着我那俩闺女,去后堂拜见丁夫人了。”
他特意强调,“尤其是我那大女儿晚萤,不是为兄自夸,那真是……貌美如花,知书达理,贤淑端庄……”他又开始不遗馀力地推销起来。
曹昂本来对这包办婚姻没啥兴趣,但此刻几杯酒下肚,正所谓“酒是色之媒”,酒精作用下,心思不免也有些活络,被张绣这么一说,倒真生出了几分好奇。
【那张晚意小丫头是挺清秀,这被张绣夸上天的晚萤,难道真是天仙下凡?】
他心痒难耐,便借口酒喝多了需要方便一下,溜出了喧闹的前厅,实则猫着腰,熟门熟路地往后堂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