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一听,心中顿时一亮!
【机会来了!】
他立刻站起身,对着黄焘深深一揖,语气诚恳至极:“坞主!若蒙不弃,晚辈等人愿留下,为坞主看守这黄龙坞!”
他见黄焘和黄承彦面露讶异和警剔,知道对方不可能轻易信任一群来历不明的外人。
他赶紧趁热打铁,指着旁边还在努力跟一块带筋羊肉较劲的张绣说道:“坞主,长史,我等虽落魄,却绝非无用之人!晚辈武艺低微,不足挂齿,但我这位结拜大哥苏童,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长槊,有万夫不当之勇,可谓万人敌!等闲数十人近不得身!”
正在埋头干饭的张绣突然被点名,听到“苏童”、“万人敌”等字眼,差点没被羊肉噎住,猛地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曹昂,嘴角还沾着油花。
他这副憨直的模样,配上那被剃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和胡茬,倒是凭空增添了几分莽撞武夫的可信度。
曹昂不等黄氏兄弟细想,继续情真意切地表演,甚至带上了几分哽咽:“坞主,长史!不瞒二位,昨日在那风雪之中,晚辈饥寒交迫,几近绝境,以为今年便是我的终年!幸得天可怜见,得遇黄长史仗义援手,赐予酒食,才苟全性命于这乱世!此恩如同再造!”
他环顾了一下这温暖的厅堂,继续道:“如今我等如同无根浮萍,不知飘往何方。天地虽大,却无我辈立锥之地。若能蒙坞主收留,使我等在这黄龙坞有一席容身之地,我等感激不尽!必定竭尽全力,守护坞堡,护卫那些不愿离去的族人!但有差遣,万死不辞!即便……即便将来真有贼寇来犯,我等也愿以性命相搏,护佑黄氏祖业周全!”
他这番话,半是实情半是表演,将落难之人的绝望、对救命恩人的感激,以及寻求庇护的渴望糅合在一起,说得是声情并茂,感人肺腑。
连旁边还在懵逼状态的张绣都被感染了,想起这几日的颠沛流离,不禁也红了眼框,重重地点了点头,闷声道:“对!俺听……听萧贤弟的!”
黄焘与黄承彦再次对视,眼中警剔之色稍减,取而代之的是沉吟和权衡。
这年轻人言辞恳切,不似作伪,而且分析得确有道理。
坞堡确实需要人手看守,留下的族人也需要保护。
这“苏童”看起来是个猛士,其他人也似有行伍底子。
若能收为己用,倒是一股不小的助力。
至于他们的来历……乱世之中,谁还没点秘密?只要看管得当,或许真能两全其美。
沉吟良久,黄焘终于缓缓点头,沉声道:“既然萧公子如此诚心,又有守护之心,老夫若再推辞,倒显得不近人情了。好!你等便暂且留在坞中,编入部曲,协助看守坞堡,护卫留居的族人!”
黄承彦也抚须微笑道:“如此甚好。望诸位能恪尽职守,不负今日之言。”
曹昂大喜过望,连忙拉着张绣躬身行礼:“多谢坞主!多谢长史收留之恩!我等定当尽心竭力!”
宴会散去,自有下人引着曹昂七人去往客房安歇。
虽然只是普通的通铺,但干净整洁,被褥厚实。
连续多日的亡命奔逃、风餐露宿,精神与肉体的双重疲惫早已达到极限。
此刻终于有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落脚点,曹昂几乎是脑袋一沾枕头,那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瞬间松弛,连梦都没做一个,便陷入了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
第二天醒来,阳光通过窗棂洒入屋内,曹昂只觉得浑身舒泰,多日积累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走出房门,只见坞堡内已是一片忙碌景象。
许多族人正在整理行装,打包细软,车辆骡马聚集在广场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离别的躁动与伤感。
然而,也有一些老人,拄着拐杖,默默地坐在自家门前,望着忙碌的人群,眼神复杂,充满了对故土的眷恋与对未来的迷茫,显然是不愿离开这世代居住的祖地。
曹昂正感慨间,忽然被旁边的张绣用骼膊肘捅了捅。
只见张绣努了努嘴,示意他看向不远处井台边的一个身影,压低声音,用带着西北口音的腔调吐槽道:“贤弟,你看那丑丫头,长得黄头发黑皮肤,跟个胡婢似的,比我闺女可差远了!”
曹昂闻言,十分好奇,顺着张绣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井边站着一位少女,正在打水。
她身形苗条,约莫十五六岁年纪,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一头如同阳光般璨烂的金色长发,在脑后简练地束起,几缕发丝调皮地垂在颊边。
她的肌肤并非时下崇尚的雪白,而是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充满活力的咖啡色
【在张绣看来就和黑炭一样】。
她的脸型小巧精致,鼻梁挺翘,最特别的是一双灵动的、如同山涧清泉般湛蓝的大眼睛,顾盼之间,闪铄着聪慧狡黠的光芒。
此刻她正用力提着水桶,嘴角微微用力,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平添了几分娇憨与俏皮。
这……这……这简直和他前世记忆里《不要欺负我,长瀞同学》中的女主“长瀞同学”是一个类型的辣妹系美女啊!
充满异域风情,活力四射!
“你说这叫丑丫头?!”曹昂一脸不可置信地指着那女孩,扭头对张绣说道,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八度,“兄长,你这是什么审美?!这明明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女好吗?!肤浅!太肤浅了!”
【这个时代的人审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曹昂大受震撼!
张绣被曹昂激烈的反应弄得一愣。
张绣也大受震撼!
随即他用一种看傻子般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曹昂,最后眼神中竟然透露出些许关爱之色!
【好家伙!原来症结在这里!怪不得之前在宛城,我跟他说我家丫头生得俊俏,想结个儿女亲家,这小子百般推脱,感情他们老曹家审美都这么独特?】
【他爹曹操专爱人妻,他这儿子更厉害,直接喜欢这种“黄毛黑皮”的丑女?!啧啧啧】
张绣顿时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看向曹昂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同情和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