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外,朔风裹挟着沙砾扑打在城墙箭楼上,将\"刘\"字战旗卷成猎猎作响的赤色浪涛。
关羽身披玄铁重铠,胯下战马踏着碎冰来回踱步,手中青龙偃月刀在暮色里泛着幽幽冷光。
刀刃上凝结的血珠顺着雕刻的龙纹缓缓滑落,在雪地上洇开暗红的花。
这句话在空旷的城门前回荡,惊起城头栖息的寒鸦,扑棱棱的振翅声更添几分肃杀。
城门处顿时炸开锅般骚动起来。
原本低垂的敌军战旗突然剧烈摇晃,一名副将猛地扯下头盔,露出满脸狰狞的刀疤。
此人正是曹豹麾下的齐标,他怒目圆睁,手中长枪狠狠往地上一戳,震得积雪簌簌而落。
他双腿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关羽,长枪枪尖直指咽喉,带起的劲风将沿途的积雪卷成白色的雾霭。
关羽微眯丹凤眼,长须在风中飘动,仿佛根本没将这气势汹汹的攻击放在眼里。
战马稳健地踏着碎步后退,带起的马蹄声与齐标疾驰的马蹄声交织成紧张的鼓点。
当齐标距离不过三丈时,关羽猛然睁眼,丹凤眼中寒光乍现,宛如蛰伏的猛虎突然苏醒。
青龙偃月刀划破凛冽的空气,带起一道炫目的弧光。
刀身与枪杆相撞的瞬间,迸发出耀眼的火星,巨大的冲击力震得齐标虎口发麻。
然而关羽的攻势远未结束,刀锋一转,借着战马前冲的力道,划出一道致命的弧线。
齐标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觉脖颈处传来一阵凉意,下一刻,他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他的头颅已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刀斩落,带着惊愕的表情飞向半空。
无头的躯体在惯性的作用下又冲出数步,才轰然倒地,溅起大片血沫。
赤兔马人立而起,长嘶一声,前蹄在雪地上踏出深深的印记。
关羽稳稳地坐在马上,缓缓收回滴血的长刀,另一只手轻抚长髯,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城头的敌军:\"还有何人敢来”
“嗯?
最后那个尾音拖得极长,带着几分戏谑与挑衅,仿佛在向整个吕布军阵营宣告:谁若敢上前,便是这齐标的下场。
对面的士兵看着这血腥的一幕,一个个脸色煞白,手中的兵器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寒风呼啸而过,吹过满地的积雪和尸体,此刻的徐州城外,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寂静。
徐州城内的官府衙门里,烛火将兽首形的铜灯台映得通红,案几上摊开的竹简与泛黄的绢帛层层叠叠。
墨迹未干的文书间还压着半块啃了几口的麦饼。
刘备解下染着征尘的披风,随意搭在屏风上,听着赛沫岚将案上的木匣\"啪\"地推开,露出里面整整齐齐的竹简。
那里飘来阵阵烤肉的味道,混着夜风里未散的硝烟。
刘备捻着胡须的手顿了顿,目光落在对方染着墨渍的指尖上。
这些日子他早已习惯,每当赛沫岚要说出惊人之语,总会不自觉地去摸那支从不离身的毛笔。
这熟悉的追问让赛沫岚忍不住笑出声,恍惚间竟有种时空交错的错觉。
初来这乱世时,是她追着刘备询问军政要事,如今这位将军反倒成了刨根问底的学生。
窗外突然传来更夫梆子声,三长两短,已是三更。
他想起年幼时,巷口老妪哭诉儿子被豪强诬陷盗窃,公堂之上竟无人为其申辩。
赛沫岚感觉肩头一沉,刘备宽大的手掌带着暖意,像兄长安抚幼妹般轻轻拍了拍。
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忽明忽暗间,赛沫岚仿佛看见后世法治课堂上的投影幕布,与眼前乱世枭雄的身影渐渐重叠。
“当杀头的罪,绝不能轻饶。
刘备欣慰地笑了,转身从案底抽出一卷新绢:\"明日便叫孙乾起草告示,先选三桩积案试行公审。
他展开绢帛时,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未愈的箭伤,那是前日驰援百姓时留下的。
赛沫岚望着那道狰狞的疤痕,忽然意识到,所谓仁义,从来不是纸上谈兵的慈悲,而是乱世中用鲜血和智慧铺就的道路。
暮春的徐州城,柳丝轻拂着衙门庭院里的青石阶。
刘备握着一卷未批阅完的文书,望着空荡荡的席位——这些日子用膳时,总少了那个活泼身影。
他将竹简轻轻搁在案上,起身往赛沫岚暂住的厢房走去,靴底踏过回廊下的青苔,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推开雕花木门时,赛沫岚正对着铜镜束发,青丝如瀑垂落肩头。
赛沫岚咬着嘴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发簪上的云纹:\"其实就是你们这时代的饭菜,我吃一口就想吐。
刘备怔了怔,忽然想起前些日子,赛沫岚看着庖厨用陶罐熬煮带皮的糙米,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又想起她对着散发酸臭味的腌菜,强忍着恶心吞咽的模样。
他不禁笑了,那笑容温和得如同春日暖阳:\"这我能理解,女孩子吃不惯这些粗粝之物,很正常。
他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追逐嬉戏的孩童,声音里带着几分向往:\"我倒是期待,能尝尝你们后世的饭菜。
话音未落,赛沫岚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她伸手在手镯上轻轻一抹,凭空取出一瓶包装精美的饮品,瓶身上印着卡通图案。
刘备接过这造型奇特的瓶子,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怔。
在赛沫岚的指导下,他拧开瓶盖,清澈的液体泛着细密的气泡。
浅尝一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炸开,混合着淡淡的奶香,竟比他喝过的任何蜜浆都要清甜。
赛沫岚看着他意犹未尽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早已习惯了刘备的沉稳与包容。
而刘备也越发确信,眼前这个总说着奇谈怪论的姑娘,有着最纯粹的眼神。
就像此刻,她递过饮品时,眼底跳动的期待与真诚,比任何宝物都要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