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陈循开始想,随后便想到一个在合适不过之人。
“陛下,您觉着大同总兵王贵如何?”
听到这个名字,朱祁钰先是惊讶,其后便是思虑。
“王贵?可以,过年的时候就让他回京述职。
再挑一两个文臣,还是刚才那话,只要不是重臣,朕愿意给你。”
在朝鲜时,曹鼐给他分析过当下情况。
只能朝刚放出来的前废戾太子党方向想,不多会,两个陌生的名字闯入脑海。
“国子监祭酒鲍辉、监察御史郑瑄。”
之所以说两个当年在东宫籍籍无名之人,那是因为像陈埙、戴庆祖这样的人,皇帝不可能让他们再立功。
要是再升他们的官或是爵位,朝中大臣会反对。
甚至遭受排挤打压。
朱祁钰沉思几许,点头同意。
郑瑄虽是七品,自打官复原职后,还跟以前一样,不惧权贵
等除夕王贵回京的时候,再商议此事。”
陈循走后,朱祁钰便去了趟御书房。
仔细研究六年前画的世界地图,朱祁钰眉头皱了又皱。
打南洋,安南又成了问题。
安南跟大明仇深似海,朱祁钰不怕他们跑去搅和,就怕他们想当黄雀。
但军机处现在还没拟定出针对安南的决议,所以朱祁钰才担心得紧。
想着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只好暂时将此事放下。
运河船上。
钱郁紧闭双眼,似乎还在回味昨夜之事。
“钱姐姐,今儿你是怎地了?”
芍药看她六神无主,以为昨晚在宫里着了凉,刚准备伸手摸摸。
钱郁却躲开了。
眼神还瞟向别处,回答时也含糊不清。
“没没什么,昨夜风大没怎么睡。”
同为女人,芍药见她如此,心里便有答案。
旋即便开口安慰。
“陛下是皇帝,他也有自个儿的难处。
姐姐昨儿在宫里受了委屈吧?”
说完,芍药叹息一声,又接着道。
“姐姐知道我为何不愿进宫了吧?深宫大院虽富丽堂皇,但女人间的心眼,却比太和殿的大臣们更甚。
我只是运河船上的一奴婢,哪敢高攀大明皇帝呢?”
这话说得钱郁愣了许久,眸子里晶莹剔透的泪水终是掉了下来。
看着靠过来的脸庞,芍药只能叹息。
虽说没见过宫廷争斗,但也深知后宫凶险。
紧紧抱着抽泣的钱郁,芍药接着安慰。
“不哭了,船上什么都有。
咱不进宫,不掺和男人们的事。
只要我还能喘气,就不会让你消香玉殒”
晌午刚过不久,朱祁钰便站在了甲板上。
芍药端来一杯热腾腾的茶,与他并肩而立。
“陛下打算如何安置钱姐姐?”
朱祁钰低头看看自己的鞋,仿佛看到了宫里的两个女人。
“事情被传出去再说吧,到时候你得帮我。”
芍药无奈一笑,知道这话含义。
“我有把握说服皇后娘娘,但贤贵妃那边。”
说着,将一双玉手摊开,表示自己也没其他办法。
“没事儿,前天才犯下大错。
要是贤贵妃容不下她,朕就整治杭家。”
朱祁钰的话刚说完,芍药就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转而来陪朱祁钰吹冷风的,成了钱郁。
“听说张乘风教你清心经?”
钱郁微微点头,回道。
“张道长说,陛下以后头疼的事很多,让民妇给您捏穴位时边捏边念。”
沉默片刻,朱祁钰又问。
“愿意去宫里边住吗?”
摇摇头的钱郁果断拒绝。
“不了,民妇是罪人,不敢给陛下添乱。”
这话让朱祁钰差点笑岔气,等笑够了才说道。
“纸是包不住火的,朕怕史官会在史书上写‘仁熙皇帝乃负心汉’。”
这话让钱郁沉思许久,半晌后才回道。
“陛下来船上时民妇才伺候您,要是被人说闲话,那他们就是污蔑陛下。”
面对这话,朱祁钰依旧只是笑笑。
“不想要个名分?”
这回,钱郁没做任何思考,马上就将态度表明。
“不了,民妇见过争位。
若是民妇有幸替陛下诞下龙子,民妇祈求陛下让他做个闲散王爷。
哪怕不封爵也行,只要他不卷入大位之争”
转头看向钱郁,这时候朱祁钰才认真打量起她来。
还真别说,虽然在浣衣局洗了几年衣裳,但气质和模样只增添几抹岁月痕迹。
跟成熟少妇没一点儿区别。
钱郁被看得心跳加速,赶紧将头低下。起她的下巴,认真地看了起来
甲板上的芍药姐弟,还有一个邓安颖,对船舱里的事充耳不闻。
“芍药姐姐,你为何不愿进宫伺候陛下呢?”
邓安颖刚问完,就见芍药笑得很是开心。
“陛下也是人,他也需要一个避风港。
咱们这艘船,就是陛下放松和避风的地方。”
这个答案让邓安颖满是自豪,用手肘捅捅身旁的狗娃子。
“狗哥,你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吗?”
狗娃子挠挠后脑门,他还不太会撒谎,眼神有躲避。
“不知道,应该不会吧?”
鄙夷地‘嘁’了声,邓安颖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连女人都容不下,算什么男人。”
这话自然说给狗娃子听,脸蛋一红的狗娃子只得表明态度。
“我能保证不说给我大舅哥听,但不能保证说给我家娘子听”
已是夜晚,朱祁钰漫步在京师街上。
看着热闹的街景,让四喜挑处人最多最拥挤的地方。
刚上楼不久,楼下的说书先生就绘声绘色讲起来。
话说陵阳公樊忠,刚带着我大明将士在大和省登陆。
就瞧见一伙四寸高的矮人朝他们冲过来,当时陵阳公便让火枪队朝他们射击”
刚平定东瀛,朱祁钰就让锦衣卫办一件事——给说书先生们一个任务。
让他们将征服东瀛之事,以评书方式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