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姓老妇抬首看着静静悬在半空的古朴方鼎
“这尊鼎,名为‘赤玄鼎’,非寻常丹炉。”
她语气虽平淡,眼底却有一丝骄色:“此鼎以‘玄焰石’为骨,以‘金火砂’为胎。
鼎腹铭双重阵纹,既可控丹火炼药,又能熔炼灵金炼器。
鼎体坚韧,火纹自转,注入灵力后还可化作攻伐之器,喷吐火焰,或镇敌于鼎下。
土、火灵根者御使此器最为契合。”
黄一川微微动容,他之前也见过不少丹炉,但从未见过这种“丹、器、攻”三合一的构造。
怪不得老妇人口中称其为鼎,而非炉。
关键还有,土火灵根他皆具备。
白姓老妇微微一叹,道:“此物虽偏炼器、炼丹辅助之用,可单论其攻击能力去评价品阶,已入上阶法器之颠。
可惜老身资源有限,缺了一味‘赤元精铜’,否则这可晋阶为顶阶法器中的极品。”
她顿了顿,目光微闪,语气忽沉:“若非寿元将尽,需些灵材续命,我也舍不得卖。”
“还能晋阶?”
黄一川心头一动,仔细端详,只觉鼎纹流转自成火势,隐隐与天地灵气相合,妇人所言,似乎不虚。
“白师叔,这鼎……要价几何?”
“五千灵石,不降价。”
老妇语气淡淡,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五千灵石?”
黄一川眉角一跳,这个价,完全可换一件威能可怖的顶阶攻杀法器……但这鼎似乎的确值这个价。
灵石虽能拿的出,但他终究心有顾虑,怕被人当冤大头。
尤豫片刻,他讪讪道:“师叔,弟子见识浅薄,可否稍后请酒师伯过来帮我看看?”
“哦?你这是怀疑老身说谎?”
老妇眉头一挑,声音一沉,气势陡然爆发。
黄一川心头一紧,几乎大气不敢出,额头冒出微汗。
下一瞬,那股威压无声消散,老妇神色微变,盯着他看了两眼,忽然问道:
“你的意思是……你灵石足够?”
黄一川苦笑,点了点头:“不敢欺骗师叔,勉强够。”
“还是个大户人家?”
老妇略一沉吟,才道:“灵石若足,也罢,让酒老头来一观,我无妨。”
说到这里,她忽又淡淡道:“别叫我师叔,我比他卫九黄还年长不少。”
“酒老头叫卫九黄?”
黄一川心头微动,旋即抱拳一礼:“弟子不知……失礼了,还请师伯恕罪。”
老妇神情淡漠,摆了摆手:“去吧,让他早点来。”
“是,师伯。”
黄一川应声离去。
走到殿门,他仍回头望了一眼那尊悬浮不动的赤玄鼎,心中微微一动。
“这鼎倒也挺合我心意。”他轻声笑道,唇角微扬。
“不过……我觉得此行最大的收获,也不算是它。”
说罢,整了整衣袖,跟随那名黑衣筑基修士踏出揽月殿。
……
回到灵药园时,天色已近黄昏。
院中微风轻拂,药香隐隐,几株灵草随风摇曳。
黄一川略作巡视,见酒老头居然还未归来,便在石桌旁坐了下来。
他取出从“器”门拓印的八枚玉简,整齐摆放在案上。
数枚玉简多为低阶炼器典籍,内容函盖灵材识别、炼器火候、灵阵铭刻等基础内容,也有些筑基修士留下的炼器心得。
此外,还记载了数种低阶法器的炼制法门,还有两种中阶法器,一种上阶法器。
黄一川摩挲着玉简,轻叹一声,嘴角带笑:“我也不是谦虚,炼器一道,我的确薄弱得很。
拓印这些,算是补补底子。”
说完,他随手拿起其中一枚,神识探入,神色渐渐变得凝重。
“就是这枚……很有意思。”
他低声喃喃,“这叫‘马行空’的金丹修士留下的玉简,内容倒不象炼器心得,更没有什么高深炼器术,而象是一段未竟的构思。”
据玉简所载,那位名马行空的金丹修士因天赋有限,自知无望元婴,遂沉迷炼器之道。
终生欲铸出一件能吞噬他人法宝精华、并以此自主进化的特殊法宝。
他尝试在法宝之中融入带有“吞噬属性”的天地奇材,再辅以灵阵加持,使法宝能不断吸纳外物灵性,从而实现自我成长。
黄一川一边看,一边沉思。
若真能成功,那此类法宝的成长速度将远超常理。
毕竟一般金丹修士的法宝,需以稀有材料锻造。再以灵力与岁月慢慢孕养,往往要耗费上百年才能有所成就。
而马行空的思路,等于让法宝一定程度自行“修炼”,大大减少漫长岁月与资源积累,一旦成型,威能将极其恐怖。
可惜,天不遂人愿。
马行空终究功亏一篑。
材料不够精纯,法阵又无法完美契合,最终导致法宝反噬,神魂崩解,不久就遗撼离世。
“阵法不够,材料欠佳……”
黄一川沉吟良久,眼中渐渐亮起一抹光。
“但思路应该没错。”
他缓缓放下玉简,目光变得深沉。
“功法、秘术我有推演之助,不愁进阶;
但炼器之道,却需我一步一脚印地悟。
阵法可学,材料可寻……若他能想到,我也能做到。”
微风拂过,院中灵草轻颤。
黄一川坐于石桌前,神情平静,却有一股难掩的锋芒在悄然涌动。
“总有一日,我会炼出那种能吞噬他人法宝的逆天异宝。”
遐想了一会,他也没有立刻研究那些炼器典籍。
手一挥,尽数收进储物袋中。
又取出一枚玉简,仔细端详,正是【筑基丹】丹方。
越看眉头越紧,他轻声低喃:“共需三十四种药材,主药玉髓芝、紫猴花、天灵果,全在血色禁地……
先不说这三样,光是三十一种辅药,动辄数百年起步,这药园里可怜的几株百年灵草,根本不够看。”
他抬头看向远处药园,心头一阵无奈。
“推演点能补全、改进丹方,却不能凭空升级、创造灵药……筑基丹炼的再完美,没材料也是空谈。”
苦笑一声,将玉简收起。
正此时,他感应到酒老头的气息自外而来。
院门一响,酒老头笑呵呵踏入,一脸红光。
黄一川迎上前去,笑问:“师伯,看来此行挺圆满?”
“哈哈!”
酒老头仰头一笑,先拔下腰间葫芦痛饮一口,嘴角咧开,颇有扬眉吐气之感。
“那刘义寿想跟我玩心眼?还差了点儿。”
黄一川失笑,“看样子过程颇有曲折?”
“曲折是曲折,但痛快得很。”
酒老头得意洋洋,将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他一到万宝楼,便开口三十灵石一枚,并现场验证了药效。
那管事刘义寿虽震惊不已。却通过酒老头这两次买的药材,猜测成本可能极低,死活只肯十灵石收购。
酒老头当场翻脸,索性跑到门口,拉着准备进店的客人现场兜售。
“哈哈,那一幕可热闹了。”
他眉飞色舞地比划着名,“我兜售一番,居然真的三十灵石卖出一枚!
那家伙叫的一个凄惨,但围观修士越聚越多,最终药效强大,那人又欲购买。
刘义寿坐不住了,最后乖乖抬价到二十灵石全收!”
听到这里,黄一川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师伯,高!”
酒老头得意哼哼,眼角皱纹都笑开了。
黄一川心里却暗道:换成自己怕是被轰出门外都轻的。
唯独他这老酒鬼,既是筑基修士又油滑成精,刘义寿与他大概也是熟识,敢惹也得忍。
最终分帐,两人又各得五千馀灵石纯利润。
正说笑间,酒老头忽然一顿,似想起什么:“对了,那刘义寿还问我,咱掩月宗里有没有个叫王青山的外门弟子?
听都没听过。你认识吗?”
“王青山?”
黄一川面上一愣,摇了摇头。
酒老头也不再多想,摆手笑道:“可能是他记错人了。”
黄一川见机提到赤玄鼎的事。
酒老头正喝着酒,一听之下,手一抖,酒水差点喷出,随后猛地一拍脑门,失声骂道:
“嗨!我这糊涂脑袋!
一时疏忽,让你小子给捡了个天大的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