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一川瞳孔微缩,脸上的随意尽数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郑重与惊喜。
连忙盘膝静坐,双目微阖。
按照残籍上那寥寥数句较为完整的几句口诀,他将神识缓缓外放,试着去“观看”夜空中的漫天星辰。
良久之后,只觉识海深处泛起一股难言的清凉,似有一缕星辉透入灵台
那感觉并非神识暴涨,而是一种极其细微的滋润与安定,仿佛被无形之力温养着。
“咦?”
他睁开双目,眸中闪过一抹讶色,随即又露出几分惊喜。
“这所谓《太一观星篇》,居然蕴含锻识之法?虽然效果极其微弱……”
黄一川喃喃自语,眼底微光流转。
原以为只是凡俗典籍,没想到竟是能以星辰之力淬炼神识的秘法。念及此处,心跳微快,忍不住低笑一声。
“呵,原本还在想着韩立那小子日后得的‘大衍决’有点眼馋……
没想到我这机缘来得更早些,这玩意儿对别人或许不堪大用,对我可不一样。”
他念头一动,调出推演面板,此刻正是动用底牌的时候。
“启灵境就需要十点?”
黄一川沉吟片刻,旋即咬牙。
“补!”
话音方落,识海轰然震荡,一副星光织成的古老图卷缓缓铺开,一篇玄奥难明的功法烙印而入。
漫天星光流转,似有万缕光丝没入识海,将他的神识层层洗涤。
那一刻,灵台空明,心念澄澈,神识流转如泉,通透无比。
“好玄妙的法门……”
他暗暗惊叹,只觉思绪清明至极,感知范围也随之微微扩展。
“可增强神识凝炼强度——不错。”
“可拓展神识探查距离——更好。”
他面露喜色,暗叹花费十点推演点实属值回票价。
修仙界中,神识之强弱,往往决定修士之上限。
法术施展、炼丹炼器、制符布阵,无一不以神识为基。
神识不稳,法术则不精,丹火易乱、阵纹崩散;
神识强大,则可加快法术施展速率,一念分心万用,洞察灵机,纵横千变。
他本就擅长和有志于丹药与炼制之道,如今得此法,正可成为最大助力。
欣喜间,他继续细看识海中烙印的篇章。
当视线掠过最后两行描述时,心头骤然一紧。
“化念大成,可炼就‘星念神识’,隐于星辉,难为他人所察和锁定。”
“定神大成,以辰锁魂,一旦锁定,识线不灭、魂光不散,可遥御千里、镇魂锁灵。”
黄一川摒息凝思,半晌才低声轻笑。
“此术想必乃上古锻识神法无疑……呵呵,看样子,我这一世的道途,更稳了。”
说罢,他闭目调息,运转法诀。
只见庭外夜空,一缕缕星光似被无形牵引,微微颤动,化作几分淡淡灵辉,落入他周身。
若有人在旁,便能微微察觉那片星辉之下,一丝若有若无的灵识波动正轻轻荡开。
隔壁静室中,盘膝而坐的韩立眉头微皱,似有所感,缓缓睁眼一瞬旋即又合上。
……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黄一川睁开双目,神色宁静,却难掩眉梢一丝欣喜。
“进展不错,还算满意。”
他轻吐一口浊气,感应着识海中那股温润如星辉的气息,微微点头。
“看来此法夜间修炼时与星力相合,效果更佳……也合乎其理。”
言罢,他起身拂衣,推门而出。
院中晨雾未散,露气沁人。他随意舒展一下四肢,嘴角挂着轻松的笑意,心情显然不错。
不多时,韩立也从隔壁静室走出,神色如常,却在看向黄一川时,眼底微闪一丝异色。
“黄兄,”他略一拱手,语带探询,“昨夜修炼之时,我似觉有丝微弱灵波自你房中传出……
莫非与你所得那观星之法有关?”
黄一川心中一动,暗暗思忖:“看来此法修炼果真略有异象,以后闭关之地得多加遮掩才行。”
面上却笑意温和,语气平淡道:
“韩兄好眼力。不错,昨夜试炼此诀,倒真觉有些许奇妙之处,或许正是观星诀的功效吧。”
韩立闻言,面露赞叹,抱拳一揖:“恭喜黄兄。能在凡尘俗世得此机缘,实乃天眷。
若换作韩某,只怕早已错过了。”
黄一川笑了笑,略作沉吟,旋即翻手,从袖中取出那本破旧册子,边角卷曲,墨迹斑驳。
“此物虽残,但终归是我二人同行所得,理当有韩兄一份。”
他将册子递出,语气真诚,“内容我已记下,原册赠与你吧,能否有所悟,全凭自身机缘。”
韩立一怔,随即眼神微亮,先是推辞了两句,终究还是伸手接过,郑重抱拳。
“黄兄厚意,韩立受之有愧,只能铭心记下。”
“韩兄言重了。”黄一川摆摆手,神色淡然,转而笑道,“今日天朗气清,不若同去岚州早市走走,也算散心。”
二人并肩而行,走出院门。
黄一川嘴角噙笑,神情看似悠然,心底却暗自玩味:
“若你韩立真能从这残册中修出点什么花儿来……那就真叫天命在身,我服。”
……
接下来的两日,二人皆深居简出。
本就是苦修之人,能耐得住性子,也都清楚外界并不安稳。
偶有短暂交谈,亦多是些平常修炼之事,言语寡淡,却各怀心思。
第三日清晨,晨雾方起,二人几乎同时推门而出。
“今日,正是启程之日。”
黄一川淡淡开口。
韩立点了点头,背上行囊,二人并肩出了岚州城,沿着官道一路北行,正是郊外雾台山方向。
行至途中,韩立终是忍不住开口:
“黄兄,那《太一观星诀》似乎是门极其珍稀的神识修炼之法,可太过残缺……
我研修了两夜,却始终效果有限,并未出现你那日修炼时的异状。”
黄一川神情如常,略作思索,方才笑道:
“此诀残缺甚重,修炼缓慢也是常理。也许我比韩兄在此诀的修炼上略有几分机缘罢了。”
韩立闻言,神色微变,随即苦笑一声,“应当如此吧。”
黄一川看着他,笑意温和,语气一转:“修行之路,各有缘法,强求不得。
不过……此行你我能得否入宗,才是眼下大事。韩兄心下有何感想?”
韩立沉吟片刻,答得坦率:“说不担心是假。毕竟我的资质似乎不是太好……恐难入仙门啊。”
随即目光一敛,露出一丝坚毅,“但既然来了,总要试上一试的。”
黄一川侧头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忽而正色道:
“韩兄,莫多虑。到了雾台山后,就先由我投石问路探探虚实。
你就先在一旁观望,然后见机行事便可。”
“这……怎可如此。”
韩立一怔,心头微震,一股复杂之意油然而生。
“自与黄兄结识以来,受多方照拂,且他从无恶意。我却总存戒心,觉得他别有所图……实在不该。”
他深吸一口气,神色一肃,“黄兄,此行当由我先试,为报黄兄厚意。”
“韩兄莫要想太多。”
黄一川摆手,笑意重新浮上嘴角。
“朋友相交,当肝胆相照,这事你就别与我争了。”
他略一顿,又洒脱笑道:
“再说,我等手中各有升仙令,纵使不成,那宗门还能当场打杀了我们不成?”
韩立闻言脸色微红,略显急切。沉默片刻,终是没再说什么,只是心中又记下了一笔。
两人并肩沿山上行,脚步一点点没入雾气。
山风呼啸,林影晃动,高处的雾色越发浓重。
雾台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