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连忙打开门,从差役手中捧过第二队的求援鸽。
他脸上惊疑不定,沉默了好一会儿。
一旁的差役小心翼翼地开口:“大人,是否派人增援?”
县令这才神色一动,连忙道:“你且稍候,容我一人静思片刻。”
“属下明白。”
紧差役退下后,县令立即掩门,转身快步走到屏风后。
他看向曾良:“刚才的话,都听见了吧?说说你的想法。”
“听到了。”曾良点点头,“先派一位都头和百名差役过去岩拓镇看看情况,有弩箭的话,也顺便带上。”
“这样就行了?”县令闻言眉头紧蹙,“第二队是否在岩拓镇遇袭尚不可知,况且第四队至今音信全无。”
“这样就行。曾良笑了笑,“大人试想,第二队若是在支持途中或抵达之后才遇险求援,那求援鸽飞回之时,第一、二队想必已双双陷危。”
“若真是如此,届时大人便需即刻向郡城求援。毕竟两队之中皆有八品高手坐镇,能将其接连击溃,敌方实力深不可测。”
县令接着问道:“若第二队果真在岩拓镇遇袭,第四队何在?他们岂会坐视不理?”
“不清楚。”曾良摇摇头,“无论如何,您只有先派一支队伍前往岩拓镇后,才能知道真相。”
“若探明岩拓镇仅有第四队留守,便令其与我方派出的队伍合兵一处,火速驰援灰丘寨。”
“之后,再遣一员都头,领百名差役进驻岩拓镇,一则接应第三、五队,二则相机策应灰丘寨方向。”
“当然,眼下皆是推测。既然第一队的‘报捷鸽’已回,那问题多半出在岩拓镇。”
县令闻言,闭目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仿佛下定了决心:“……也唯有如此了。”
县令不再多言,径自推门而出。
屋内只馀曾良幽然独坐于屏风之后,举杯轻啜,眸中思绪流转。
半晌,他放下茶杯,低声自语:“袭击第二队的敌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会是妖圣教吗?”
与此同时,内城一座高楼之上。
妖圣教的曹执事正负手凭栏,不时向远处眺望。
“曹执事这是在等消息?”他身后,王世玦噙着笑意问道。
曹执事微微颔首:“不错,在等一个好消息。时候差不多,该来了。”
王世玦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问:“眼下,曹执事最盼着哪个方向传来捷报?是岩拓镇,还是藤湖岛?”
“自然是岩拓镇。”曹执事转过身,踱至王世玦面前,“还记得你我接到岩拓镇线报后,我放出的那两只信鸽么?”
“怎会不记得。”王世玦道,“当时我问及内容,曹兄可是讳莫如深啊。”
曹执事悠然落座:“先前是天机不可泄露,如今嘛,告诉你也无妨。”
“那两只信鸽,一只往恶猪林,一只往藤湖岛。”
“送往恶猪林的信,是令他们暂停行动,静候藤湖岛的消息。”
“而送往藤湖岛的信,则是向岛上另一位执事提议,从捕快手中夺过信鸽。”
“一旦得手,便将其尽数放飞,并夸大敌情,务必将第四队,连同第二队里的八品高手悉数调离。”
他说到此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届时,恶猪林的人马便会直扑岩拓镇,剿杀那里剩馀的武者。”
“原来如此。”王世玦了然点头。
片刻后,一只信鸽穿窗而入。
曹执事信手擒住,解下鸽腿上的密信展看。
才扫了两行,他眉宇间便已喜色尽露。
“成功了!”他转向王世玦,扬了扬手中的字条,“咱们先下一城!第二队武者连同随行差役已被尽数剿灭,并且成功凝练一批精血。”
王世玦抚掌赞道:“全仗曹执事临机应变。县令纵有千般布置,也难逃您的手段。”
曹执事敛去喜色,沉声道:“尚未结束,接下来还需等藤湖岛的消息。”
“他们必须在第四队赶到前,全歼第三队,并完成大批精血的凝练,方可撤离。”
王世玦当即提议:“何不让岩拓镇得手的那队人马,也赶往藤湖岛汇合,顺势将驰援的第四队一并歼灭?”
曹执事摇头:“不可,岩拓镇捷报来得如此之快,我料定是其八品武者已被调虎离山。”
“如今第四队兵强马壮,坐拥两位八品,且士气正盛。若此时与之硬碰,绝无胜算。”
“因此,事成之后,所有参与此战的教众与猫御使,必须立刻分散,潜入外县蛰伏,以待后命。”
……
藤湖岛上,李应觉三人持续前行。
越往前走,敌人的踪迹愈显稀疏,他们几乎已绕行了整座岛屿的外围。
经过简短商议,三人决定改变策略,转而向岛心探索。
他们规划的路线如同盘绕的蚊香,一圈圈向内收缩,最终将直指岛屿最内核的局域。
随着不断深入,沿途的景象变得触目惊心。
横陈的尸体越来越多,其中有敌人,也有一起登岛的武者。
然而,比死亡更令人心悸的是,每一具尸体都呈现出同一种诡异的形态。
干瘪枯槁,仿佛内在的血肉精华已被某种未知的存在彻底榨取。
“这应是妖圣教的手笔。”李克虎神色严峻。
“不错。”卓文业微微颔首,“传闻妖圣教有一门凝练精血的邪术,以特制飞虫吸食活人或死人精血,那些修炼邪功的,再通过噬此虫以增功力。”
李应觉摸了摸下巴:“若副作用不大,这倒不失为一条捷径。尤其是在战场上,汲取亡者气血,收益将极为可观。”
李克虎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你这模棱两可的想法十分危险。他日若修为停滞,难保不会行差踏错。”
李应觉笑道:“放心,若我真需为恶,定先寻你黑虎帮的晦气,你更是首当其冲。”
卓文业接话道:“哈哈,说不定那些倚仗此等妖法的教徒,进步还不如阿觉快呢。”
他顿了顿,又道:“更何况,若此法真无大碍,莫说寻常武人,恐怕朝廷与名门大派,早已趋之若务,又何来‘邪功’之说?”